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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庆颉小日记:闹不明白,纯靠锤棒子撒气。
19、
“那不然呢!”贺庆颉猛然回过头来,眼底猩红,牙都要咬碎了:“别以为这事只有这几个畜牲有责任,赵睦,待收拾完这几个杂碎,我也饶不了你!”
大约是方才在宴会上贪的那口烈酒起后劲,赵睦脑袋有些发沉,用力掐把眉心道:“收拾我前还请告知,耽为什么?”
“这还用我再说?”贺庆颉简直出离愤怒,挥舞着匕首压低声音衝赵睦发怒:“你自己看不出来这是个是什么情况?!”
“是呀,看得出来,”赵睦把贺庆颉往另个话头上引,目的隻为把贺佳音从这场衝突中缓摘出几分来:“你两方饮了酒,散心时无意衝撞上,下人不懂事误使两方发生衝突,贺小公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知气消否?”
“赵睦!”贺庆颉的反应简直堪比被颠覆了十几年的人生观,大步流星衝过来一把揪住赵睦衣领,匕首森然锋利晃在赵睦面前,气到声音嘶哑,用只有他两个能听到的音量问:“你他妈在说什么疯话,你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亦或说,我姐在你心里没有半点份量,你压根就不在乎她?!她可是为了等你见你才到……”
贺庆颉放低声音是顾及姐姐就在不远处,倘这些话给姐姐听见去,姐姐心里该有多难受!
赵睦抬起两手掌心朝外表示不反抗,周围随时准备出手保护贺庆颉的贺家护从悄无声息收回迈出一步的脚,没变的是手依旧按在腰间佩刀上,一旦认为自家公子有可能受到人身威胁,他们会毫不犹豫出手,无论对方是谁。
见对方不答,贺庆颉又一扽赵睦衣领,几乎面红耳赤:“回答我,赵睦!”
看来贺佳音的确是被这几个不怕死的荤平两班子弟欺负,委实惹怒了贺庆颉。
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被人轻薄欺负了,即便已经订有姻亲,难保不会因此被退婚,甚至以后出嫁身上也会背负着这样个污点,何时何地都能把女子压得抬不起头,挺不起脊梁。
这是男性建立话语权的世界,世人对轻薄姑娘的男子最多不过是鄙视两眼,说他非君子,可世人对受害的女子却远没有对男子那般宽容,舌上龙泉甚至会要了受害女子性命去。
曾有世家女孩八岁上无意间被同龄外男拉了手,女孩就被她敬爱的父兄砍去了那隻被外男牵过的手,从此幽禁闺中直至出嫁,美其名曰为保女孩名节以及家中其他姐妹名声,可后来又听说,那女孩用把剪刀在出嫁的花轿里结束了自己年仅十四五岁的生命;
赵睦随三叔在外放官,曾遇见十五岁女孩被人玷污,回家后其父兄不仅不为女孩撑腰主持公道,反而逼女孩跳了河结束生命,连尸体都未打捞,因为女孩被人强/暴,脏了,不配再回家脏他们家的地方,更不配入坟地脏他们家风水。
这些分明都是错误的行为与思想,可话语权都在男人手里,没女子可以站出来为同胞发声,幸而有一二,她们的声音也会很快湮没在所谓的“正道”洪流里,更有甚者还会遭到刻意报復。
赵睦从不指望贺庆颉能理解女子难处。她被贺庆颉这莽撞少年扽得踉跄也不反抗,依旧那副淡静模样,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和贺庆颉低语了句什么。
贺庆颉直视对方眼睛,片刻后将信将疑松开手。
赵睦整理被揪乱的衣襟,将身来到贺佳音旁边,看眼正在安慰自家姑娘的婢女,视线落在贺佳音身上,始终声低而柔和,却是冷静得似乎事不关己:“允他过来道歉么?”
随后跟过来的贺庆颉用力扒拉赵睦一把,像隻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狸奴:“你说什么疯话,怎么可能允那畜牲近前!”
赵睦没搭理,隻提醒道:“倘再耽误,恐荤平派人来寻。”
贺庆颉咬牙,悻悻闭嘴。
贺佳音背对赵睦和弟弟,她想回头看身后二人,从身后二人眼神里寻求点建议,她又不敢回头,怕赵睦看见她此刻的无比狼狈。
“那就是允了。”还是贺庆颉了解姐姐,鼻子里哼气衝那边招手,贺家护从像拎猫狗般把李浟拎过来,重重丢在贺庆颉脚下。
“酒有时候真不是个好玩意,现下清醒几分,你该想起贺庆颉是谁。”赵睦蹲下来亲自给李浟松绑,用周话道:“再者说,做错事道歉天经地义,闹到大人们面前也仍旧是这个理,孰轻孰重,阁下心中定比我更有计较。”
大约李浟是有牙齿被贺庆颉跺掉,脸高高肿起半边,嘴里混着血沫叽里咕噜说出一串听不懂的荤平话。
赵睦扔开绳子拍拍手起身,仍旧说的大周官话:“你倒是不必在我面前装不会周话,李浟,你在大周游学三年,仗着外来身份做过的事不算少,今次我无追究意而只在眼前事,跪拜道歉吧,当着你身后那几位同族的面。”
李浟这种人,既敢仗着喝两口酒便来欺负贺家人,那么他怕的就不是生或死,而是面子丢不丢。
要李浟生不如死不是把他揍得死去活来折胳膊断腿,而是把他高高在上的尊贵面子当着其他人的面撕下来扔到地上,再一脚一脚踩进泥里,这跟直接阉割了他同等程度让他生不如死。
好端端宫了别人不是个事,那就只能给他面子扒下来丢地上咯。别说赵睦心狠手辣,她可从非表面看起来那样,是个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