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孟如寄忙道,“千山君不必较真,我答完就是。只是,这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
“我不介意你娓娓道来。”
孟如寄撇嘴:“我得了内丹后,过了很多年,我融合了这颗内丹,长了些本事,在衡虚山算是支楞起来了。”
想起过去,孟如寄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温柔了些许。
那时候的衡虚山,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山,她带着沿路捡回来的一些孤儿,将那荒山拾掇了出来,造了阶梯,做了房屋,还开辟了一块崖壁,取名叫做雪镜崖。
她带着一堆猴一样的小孩,占山为王一样,在那里修行、练功、生活。
她那时,只觉得自己以前是孤儿,吃过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苦,所以她便想,在她力所能及的时,撑起一个“家”,叫那些与她一样的小孩,不再吃同样的苦。
只是孟如寄那时候还不知道人心多变,多的是沟壑与深渊,不敢深望。
“盏烨。”孟如寄提到了这个名字,“是我收留的其中一个小孩,他是我从一片冰湖上捡回来的。”
牧随目光一凝:“冰湖?”
“在衡虚山的北边吧,具体的方位我记不得了,传说,那是神坠之地。最后一个神迹出现的地方。”
牧随眸光微微一深:“什么时候的事?”
“那我怎么知晓。神明消失的时间……多少人都研究不清楚……”
“我是问你……”牧随打断她,“你什么时候去的冰湖。”
“从现在的时间往前算的话,千余年前吧。”
“千余年前……”牧随重复了她的话,呢喃了两句,再看向孟如寄的神色却有些不同。
孟如寄没读懂他的神色,只是有些不满:“千山君,按照你这个一个问题套一百个小问题的问法,我是不是可以要求多答一个问题加一金的钱?”
“你的问题,我也会详细解答。”
孟如寄撇嘴,继续道:“那日我是从北方赴宴归来,在冰湖上发现了盏烨,孤零零的一个人,蜷缩在冰面上,我救了他,用术法把他唤醒,他说父母死了,被家里叔嫂欺负,所以跑出来了,想要寻死。我像以前一样,把他带回了衡虚山。但是……”
“带了只狼崽回去?”牧随猜测。
孟如寄撇嘴:“可不只是狼崽。”说到此处,孟如寄想要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她垂下的眼眸,还是将情绪透露给了牧随。
牧随感受到了,她的后悔与难过。
“他杀了衡虚山四十五人。”
牧随沉默。
“都是我以前收留的孤儿,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六……”
孟如寄至今都记得,血染衡虚山阶梯的那一天,盏烨站在阶梯上,疯狂的望着她,他说:“从此以后,再无先来者,再无后来人,孟如寄,你只有我。”
他的眼睛,如墨般漆黑,不见一点光芒。
听到此处,牧随一抬眸,望向孟如寄:“他死了?”
“当然。”
牧随点了点头。
“可惜,别的人,也回不来了……”
缓了一会儿,孟如寄才继续道,“盏烨杀人,用的就是这戾气。只是我与他都不知道这气息的名字罢了。盏烨说,他是在冰湖上得到的这缕气息的,这气息能让他很快的修行术法,能让他保护我……呵……然后,你就知道了,我利用内丹,研究出了对付这气息的办法。”
“所以,你猜测,戾气是神明之物。”
“不是我猜测,是盏烨自己说的,说他在冰湖之上,见过神明,神明赐他这无边法力之气。”
牧随闻言,微微蹙眉。
“我这回答,算是全面吧?”孟如寄及时收住过往的记忆,笑望牧随,“该你了,千山君。”
牧随收起思索,沉默的看了一眼孟如寄。
孟如寄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伤口里的戾气,是从哪里来的?”
林间静默。
“我认输。”
听到这三个字,孟如寄直接愣住了。
她目光几乎呆滞的看着牧随站起身,看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然后迈步开始往篝火的方向走。
孟如寄愣了很久,这才跟着站起来,气急败坏的拉住牧随的胳膊,将他扯了回来:“你认什么输!”
“一问一答的游戏,我玩不起,我认输。”
“你是不是玩……”孟如寄都没说完,就被牧随一顿抢白,她的辱骂直接哽在了喉咙里面。
他认输,又怎么样呢,能罚他去死吗!?
孟如寄气笑了:“你可真不要脸啊,夫君。”
“逐流城是个谈交易的地方。”牧随对孟如寄道,“有的交易,是谈不成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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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如寄:奸商!狗贼!
翌日天明,众人都休息好了,收拾上路前,妙妙发现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天气阴沉沉的,有些闷,好似要下一场大雨了。
第二件事是,孟如寄脸色阴沉沉的,很难看,好似正憋着一肚子的气。
一开始妙妙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直到孟如寄给大家发早饭的时候,妙妙看出来了,一定是牧随惹孟如寄生气了!
因为孟如寄拿着饼,谁都发了,连兔子都有,却独独绕过了牧随。
妙妙看见,牧随的手都伸到半道上了,孟如寄愣是冷漠的绕过了他,把饼递给了他背后的兔子。
兔子有点笨笨的,拿着饼自顾自的吃起来了,没有去管他的东家。
牧随也不急,就抱着手,靠着他们的木头车站着,好整以暇的望着孟如寄,眼神一直跟着她转悠。
孟如寄根本不抬眼看他,发“完”了饼,孟如寄便往木头板车另一头一坐,自己开始吃了起来……只是把饼袋子捂着,不让别人动。
妙妙便咬着饼,蹭到了孟如寄旁边,小声问她:“你们吵架啦?”
“吵架?”孟如寄咬着饼,边吃边答,“我可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的交易不用谈,有的合作不用做。仅此而已。”
她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狼吞虎咽吃完饼的兔子听到这话反应过来,他抬头一看,就他城主哥哥肚子还在叫,手指上连面粉都没沾一点。
兔子怒了,雄浑的声音怒斥孟如寄:“你干什么欺负我城主哥哥!把饼拿来!”
孟如寄冷笑,淡漠道:“吼什么,妙妙这单生意,我谈的,除了妙妙,你们几人,怎么分配这物资,我说了算。看在你要拉车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饼,至于他,他好手好脚,非得我来喂不成,自己找果子去。”
“你欺负人!”
兔子还没吼完,却见牧随真的就往林子里走去了!
兔子大惊失色,“城主哥哥!你何必受他们这个鸟气!”
“你太吵了。”牧随边走边说。
兔子连忙跟上,虽然气愤但还是顺着牧随的话,减小了声音,跟牧随抱怨道:“这破车我不拉了!我陪城主哥哥找吃的!哥哥没吃好!我一步也不跑!”
“回逐流城我们又不急。”孟如寄一边吃饼一边悠悠然道,“你们慢慢找呗。”
兔子气得回头指着孟如寄,破口大骂了一个开头:“你这蛇蝎妇人!……”
“行了。”牧随瞥了兔子一眼,眸光薄凉,暗藏警告,“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