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椅【上】(龙椅lay、公开lay、道具lay、
杀意更盛。她垂下右手,自袖中暗袋取出一枚淬满剧毒的银针,不动声色地夹于指间。
尔后,她手腕翻转,脱手的银针就如离弦之箭,朝向新帝命门迅疾前行。
新帝慢条斯理抬手,于捻住银针的同时朝它注满真气,手臂顺势伸展,银针瞬间自指尖弹射出去,寒光乍闪,便已尽根没入身侧墙中。
这一切都不过是弹指间发生的事情。
不消片刻,在座两名九品上便听闻隔墙传出的动静。似是有一重物栽倒于地,撞翻桌几,茶水撒了满地,瓷器碎了一地。
他们知道,那是老鼠最后的垂死挣扎。
“罢了。”少女双臂环胸,慵懒地倚靠着墙,“陛下,老鼠此等群居生物,生命力极强,繁殖力亦甚佳,若是不将牠们赶尽杀绝,只怕后患无穷。”
“既然如此,则日不如撞日。”新帝拾起帕子,优雅地擦拭着指尖,“卿以为于今宵布局,将这些不知死活的老鼠一网打尽如何?”
“臣无异议。”李承恩拔高音调,话音中添着一丝莫名的火药味,“只不过,陛下,臣尚有一事请教。”
“喔?你说。”
“臣家中饲有一幼猫,近日此猫擅自逃家,陷自身于危难之中,甚至险些赔上性命……然,此猫尚且年幼,不知世间险恶乃是情理,臣以为将其寻回之后,拴上链子锁入笼中即可,倒也不必过分苛责于牠。”
她微歪脑袋,琉璃似的蛇瞳闪烁着诡谲的光辉,“陛下认为,臣这处理方式可妥?”
“虽无不妥,但朕并不认同。”新帝漫不经心地轻抚着浑身紧绷的猫崽子,“若是不借机管教一番,教牠长点记性,难保牠日后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一错再错。”
少女瞥了蜷在椅榻上,不敢动弹的李承泽一眼,“若是陛下的话,会怎么做?”
“朕虽厌恶猫,却是对怀中这只幼猫怜爱至极,自是同卿一般,舍不得苛责于牠。”新帝勾起一抹暖若朝阳的笑弧,翕动的唇瓣却编织出冷若寒冰的无情话语,“但过分的纵容与溺爱,只会教这只不知悔改的幼猫得寸进尺,忘了哪些事能做,哪些事做不得。”
指尖湿润而温热的触感令新帝挑起眉头。他垂下眼帘,对上一双安静流泪的黑眸。
唉呀,被吓哭了?
“当然,诚如卿所言,此猫年幼而不谙世事,朕不会怪罪于牠。”压抑住心中狂欢的嗜虐欲,新帝剔除声线中的残忍快意,维持着不冷不热的淡然口吻,“朕寻思难得带牠出门一趟,不妨趁此让牠同多年未见的兄弟小聚一番,也算是一解牠的思念之情。”
闻言,少女无奈扶额,方才看见靖王夫妇她心中就大概有了底,她就知道这个报复心极重的家伙绝不会轻易放过李承泽。
尤其李承泽这次还作了大死。
李承泽愕然地瞪大眼,神情逐渐为绝望所覆盖。
新帝摆摆手,示意少女先行褪下。少女耸耸肩,悄然无声地推开门扉。在离去之前,她最后望了眼李承泽,以及柔声安慰着李承泽的新帝。
少女阖上门,将李承泽的低泣隔绝在门扉之中。而后,她来到隔壁的房间,入眼便见一名蒙面的黑衣男子正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微微抽搐,周围一片狼藉。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少女蹲在男子面前,双手托着脸颊,姿态犹若一名天真无邪的少女,“你中了毒,横竖都是死,你不妨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比较轻松喔。”
“……我绝对、不可能背叛……”
少女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踩上男子的背脊。骨头断裂的声响伴随男人的尖叫传入耳畔。
“嗯,不回答也没关系。”她蓦地绽放出如花般艳丽的笑容,神情溢满疯狂的愉悦,“反正一个都跑不了。”
听见隔壁房间隐隐传来的哀号,新帝翻了个白眼。他都已经再三叮嘱过少女,让她控制音量,莫要让老鼠死前的哀鸣惊扰这只脆弱敏感的幼猫。
罢了,是他的错,他就不该对李承恩抱持期待,以为那丧心病狂的疯子能够听得懂人话。
李承泽拽着新帝的袖子,无力哀求:“拜托你……别让弘成见到我这种样子。”
“朕明白承泽是怕弘成会同旁人说起承泽的事情,不用担心。”
“明日朕便替承泽将弘成的舌头割下,若是这样还无法消除承泽的恐惧,那朕再将他的双目给──”
“够了!”李承泽哭着打断,“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弘成无关,求你别这样做……”
“乖,不哭了。那么承泽告诉朕,朕这次是为承泽所做的何事发怒。”新帝没有理睬李承泽的哭求,只是面带微笑拭去李承泽眼角的泪水,“朕给承泽三次机会,若是承泽答对了,朕就直接带承泽回宫。”
听见新帝淡然的语调,李承泽心中已有了答案,纵然他答对问题,新帝仍不会轻易善罢干休。可若是他选择隐瞒,又或撒谎,等待他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惩罚。
“我不应该逃跑……”李承泽抽噎道:“也不该说谎骗你……”
“朕一开始就说过,纵然承泽跑到天涯海角,朕也能将承泽抓回来。”新帝理所当然地反问,“所以承泽怎会认为,朕在意这种小事?”
答错了。
李承泽抿抿唇,眼泪落得更凶,口吻莫名透着一丝委屈,“可你之前明明常为了这件事情处罚我……”
不,那不过是情趣而已。新帝想,朕若是真想惩罚你,早将你的脚筋挑断了锁入寝殿,哪还由得你三番两次潜逃出宫,到处游山玩水?
“至于承泽对朕撒谎一事,朕已经习惯了。”新帝淡淡陈述道,“反正承泽就是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朕才不会为承泽撒谎这种小事大动肝火。”
又错了。
李承泽的表情僵硬一瞬,索性破罐子摔碎,放软声线,糯声道,“范闲,你别管弘成他们了,带我回家吧。”知晓新帝最吃这套的他小心翼翼地岔开话题,主动拥住新帝,小鸟依人似地撒着娇,“这么久不见,我好想念你……”
“呵。”怒火即将燃尽理智的新帝笑道,“既然如此,朕成全你。”
【下】
靖王夫妇在雅间干坐了一整个下午,最终只等到新帝赐予的银两与绸缎,连新帝的背影都没见着,便被告知新帝已先行离去。
范若若倚靠在窗边,神情复杂地盯着那辆平凡而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之中。
“若若,范闲……陛下他究竟……”一旁的李弘成欲言又止。
感觉到丈夫的情绪变化,范若若朝李弘成投以关怀的一瞥。李弘成握住妻子的纤纤玉手,摇摇头,示意对方无须担心。
在范闲弑君称帝后,李弘成入宫面圣,向斜倚于龙椅之上,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书籍的南庆新皇道出了他埋藏在心底足足三年的困惑。
——李承泽究竟有没有死。
活须见人,死则见尸。那场大火却焚尽了一切,什么都没留下。
“是朕亲眼看着他死去的。”新帝阖上书本,回忆道,“在朕见到他时,毒已浸透他的五脏六腑,纵然是朕也束手无策。”
“承泽在死前同朕说,这种笑话一样的人生,他不要。所以在他死后,朕将他的尸身连同府邸,一并烧却了。”
新帝的眸中依旧未掀波澜。
“大东山之变的失败给他的打击太大,弘成,你与他亲近,应当也了解他的性格。
承泽的骄傲是刻进骨子里,融进鲜血中的。兵变失败,沦为笑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