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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那么一种渺小的繁华,是人间烟火所晕不开的,而它,隻被熨烫于胸中最窎远的那一抹柔情里,连岁月也挥之不散。
某些作者似乎已经渐渐对糖麻木了……但不对浪漫过敏啊,先说好!
092
“我去洗碗!”我轻轻摁住小鱼鱼端起碗正欲抬起的一条胳膊,“她们两个人,带的东西也不会很多很重的——你只需要守在客厅里面,等着她们敲门就行!”
“好吧!”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碗,就算是勉强妥协了。
我们基本上算是分工好了,等彼此的母亲都到了,就完完全全按照先前计划好的做,不容多一毫,也不许少一厘。
“江以弦……”她压低了嗓音,柔声地唤着我,这语音是极具“主权宣誓性”的。
突然有问题和要求,她通常情况下不会直接一口气道出来,总要在得到我的回应之后,才不急不缓地提出来。
“宝贝,还有什么事吗?”我站在餐桌那头,躬身过去拉过她的手。
“现在,”她倏忽间颔首低眉,神色却不同于往常,目光游移得极度散碎,似乎已经失神,“可以再抱抱我吗,就……两分钟?”
我缓缓抽回手去,绕开餐桌,先不作回答,然后面带轻松的笑意,重复做着近来每日都会对她做的事情。
“嗯……”她的鼻腔里衝出一声对我此番行为的淡淡回应,面庞逐渐变得恬静。
“宝贝,”我飞快地吻了一下她的眼角,任她缓缓将头靠在我的右肩上,感觉怀中像搂了一大块软布丁,“你发现了吗?跟我在一起之后,你变得越来越可爱了——有时我离开半步,都好像会惹得你哭鼻子呢……”
偷偷嗅着我肩头香气的她,简直如同一隻贼头贼脑的小猫,一边为自己先前做的“坏事”狡辩,一边又悄悄地干起了另一件“坏事”:“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哼哼,你、对、我、上、瘾、了……”我微微压低嗓音,柔声对她说,一双手同时在她的纤纤细腰上摩挲,“宝贝,你的心早就在我这里了,我知道!”
她已经全然离不开我了。
她没有回答,姑且就视作她默认了。
每个夜晚,她搂紧我的脖子,柔软的身躯也紧紧贴着我——我觉察不出自己身上存在着何种奇异的香味,竟能让她日夜流连。
那么,如果我身上并不带有那令她心醉神迷的香气,她还愿意与我一直走下去,直至定下终身吗?
“时间到了哦,宝贝!”我轻声细语地提醒她,随即抽开双手,等待她的反应。
不情愿写满她俏丽的脸庞,她仍一语不发,只是静静地绕开我,沉着脸径直朝沙发那边去了。
怀抱一时失去了她的温存,我的手臂竟因忽觉微冷而轻颤着。
我暗忖着,无论她爱我的主要原因究竟是什么(她前天说过,我为她做了很多,但或许在这方面,她对于我仅仅是愧疚大于爱罢了),我也暂不去深究了。没准一直这样轰轰烈烈地爱着,总有一天她会腻,然后自然就……
我似乎一直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今日稍加思量,也未曾想过最终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既然还有现在,不妨就令自己先沉醉一回,哪怕麻木不仁地自欺欺人,至少自己也快乐了这么久,而之后仍有回忆可赏。
不想成为她口中的“怀疑论者”的我,也作缄默,欠身回去,小心翼翼地端好碗盘,快步钻进了厨房。
那份无言,于是便这样,持续了不知多久,而恍如又过了好几个世纪一般。
等那两个“老姐妹”来了,我们直面现实的时刻便也就如约而至了。
倏然间,原本静得出奇的客厅,又开始回响起“我”的歌声。
“喂,妈,”她平静异常地接通电话,又下意识地将免提打开,“您们到哪了?”
“我们已经到你们楼下了,”电话那头是我妈带着轻喘的应答声,“准备来开一下门咯!”
我妈是一名省级的民乐演奏家,一言一行中往往带着音乐家特有的优雅与幽默。
当初我的古筝和琵琶,都是在她手底学的,作为这方面的行家,她自然对我严格要求。当然,我名字里除姓以外的所有元素,也都是出自她之手。
两个人吃饭,一餐差不多也就三四盘菜,因而待洗的碗盘筷匙总是很少,清洗起来无非也就三两下,一个人常常是花上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能搞定。
“妈!”我利落地甩甩手上的水,便疾步衝出厨房,踏进客厅,半倚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机上的通话页面。
“诶!吟吟啊,想妈啦?”她爽朗地应了一声,同时一隻脚踏上楼梯时产生的声响,听来极其沉重。
“嗯!”我将胳膊肘轻轻靠在沙发靠背上,用双手托起下巴。不知为何,这场景对我而言竟似曾相识——从前,气氛烘托到这里,总会迎来她劈头盖脸一句甚至一顿骂。
鼻子这时却莫名其妙地酸得不像样子了。
令人期盼许久的敲门声,此刻终于“笃笃”响起。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我情绪的起伏,头也不回,就径自衝去开门。
“鲈,小江,我们来了!”门被徐徐拉开,仿佛是另去往一个世界的通道被开启。
穆姨提着一口袋橙红橙红的柑橘,而我妈手上则挂着一个装有被褥或是枕头什么的不透明袋子——这从袋子上印的广告可以看出。两人背上皆有一个背包,那大概就是她们此次所带来的全部衣物与日用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