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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醉。
竹鱼懒懒地睁开眼,下意识用手挡住阳光。昨夜的场景重新出现在脑海里,她偏偏头,才发现居然连窗帘都没拉。
折春从卫生间走出来,扣上衬衫的扣子,把长发从衣服间撩出来,问:“醒了?”
竹鱼的视线落在她细白的脖颈上,红痕散布在那里,像新雪中的红梅。
折春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看,浅浅一笑,说:“已经下午一点了。”
竹鱼“啊”了一声,伸手在床和枕头间摸索手机,半天隻摸到团空气。
折春弯腰,丢过来部手机。
“怎么在你那儿。”竹鱼随口一问,却得来折春轻轻挑眉。她问:“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竹鱼一怔,想起来些零碎的片段——她们后来都醉了,折春醉后隻脸颊潮红,看不出什么。她却吵吵闹闹,拿出手机要拍照,对着折春拍了几百张,后来又硬塞到她手里让她拍自己……
竹鱼不动声色地点开相册,只看那些缩略图就慌得不行,连摁三次返回键,才松了口气,从床上衝进卫生间洗漱。
折春小小,又拿出手机划了划,从床下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
……
折春去录製节目时刚好毗邻大一的期末考试。
结课后就是复习周,竹鱼便睡在了工作室,一人一猫过得清净,有考试才踏进校门。
虽然每天复习到天昏地暗,但她每晚都会雷打不动地在“画室”画上一幅画,然后把满意的挂在墙上,数着什么时候才能挂满墙面。
送给折春的那幅挂在最前,接下来便是小明的画像。相处多了,她愈发觉得这是隻神仙小猫——狮子猫黏人的特性在它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包括但不限于在她出门时等在门口的鞋架上,早上醒来后安静地趴在竹鱼的床边,到了时间才“喵喵”叫醒她。
竹鱼加了木绒的微信,以每天至少一张图的频率汇报。
木绒是个直性子,第一天就问:你们在一起了?
竹鱼没想隐瞒,她先作了肯定回答,然后才好奇:你没直接问折春吗?
木绒抱怨:她忙起来就不回我消息了。唉,事业脑。
她似乎喝了酒,打来电话,语调中带着醉意,问:“有时间听我说说话吗?”
竹鱼表示洗耳恭听。
她有些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洒落在夜里。
她说:“小明其实是我和前女友的猫。她叫明睐。”
“我们在法国认识的。那时我忙着学习和适应环境,很少出门聚会,可那天室友硬拉我出去,说是圣诞节一个人过太凄惨。”她笑了声,似乎是喝了口水,“我不喜欢那种地方,让人觉得喧闹——这点你看我开的咖啡馆就知道了。”
“不管去多少次,我还是不适应那种的氛围。于是刚走进去,我就开始难受想走,室友劝我坐15分钟再试试,不行就开车送我回去。但就是这么巧,15分一到,在我刚起身时,明睐就走了进来。”
木绒的声音很缓,“我现在还记得,她穿着一条浅绿色长裙,香水是ver的荆棘玫瑰,因为她环视一圈,最后坐到了我旁边。”
竹鱼听得入迷,问:“然后呢?”
“然后,我那天破天荒地喝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笑起来,“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
竹鱼问:“等等,这个故事不会是be吧?”
木绒翻白眼,“前女友,你以为呢?”
“后来就是很常见的——甜甜蜜蜜,发现不适合,然后吵架……分手的第二天我就回了国,发誓一辈子不见她。分得彻底,我的行李和两人养的猫都留在了她家,回来是哭着去买牙刷的。”
“天。”竹鱼心情有些复杂。
“我那时觉得恨很长,是会持续一辈子的,甚至喜欢反覆咀嚼,从中尝到一丝快意。可后来,我和带我去聚会的室友打了电话,拐弯抹角地问起明睐时,她才小心翼翼地说:‘你不知道她已经走了吗?车祸,就在一个月前。’”
“我以前喜欢看狗血文,因为那种剧情很远,但从未想过那会发生在我身上。但我只是‘哦’了一句,把电话挂断了,然后一滴泪都没流,买了张机票倒了航班凌晨飞到巴黎,把小明带了回来。”
竹鱼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恨和爱是相交织的。”
木绒的语气却带着笑意,说:“看,我就知道你能懂。这也是我想讲给你的原因。”
“我们很像——喜欢逃避,甚至用很多东西来掩盖自己的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堆里……所以你能理解。”
“其实分手的原因我早忘了,但就是莫名觉得回不去了,也不想先低头,所以强撑着在国内开了咖啡馆,想着她总有一天会来找我。”她摇摇头,“太傻了。”
她挂电话前,最后一句是——“你不要这么傻。”
……
尽管考试周漫长压抑,竹鱼还是挤出时间追了折春拍的综艺——边拍边播几乎成了热潮。
前三期中,折春都不怎么显眼,一张顶好看的脸被剪辑师一剪没,但隻凭借寥寥几个镜头,竹鱼就能看出她的状态——
疲惫。
节目模式陈旧中带点创新,是不淘汰的选拔製,也没有成团出道,但每期都只根据一个主题选拔出六个人登上舞台,演唱自己的原创歌曲,剩下的人自然就成了陪衬的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