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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眼微亮,目光专注的不像话,带点笑意的嘴唇抿着。和初雪那天一样。
受宠若惊这个词可以很好的描述竹鱼的感受。
没有人为她写过什么,无论是诗还是歌,哪怕是这样的一句话也没有人提起过。
她轻轻眨了一下眼,道谢。
“好啊。”
不管会不会得到一首歌,竹鱼都觉得自己得到了一首歌。
大学生的活跃时间可以比拟任何夜行动物,因此夜晚的校园和街上总是不同的景象。
她们穿过球类乱飞的小广场,然后走到六号宿舍楼下。
折春问:“票还在吗?”
竹鱼拿出在眼前晃晃,抿出酒窝笑,说当然。
折春被可爱到了,顿了下,说:“明天一定要来。”
竹鱼保证:“翘课也会来的。”
这种程度的决心让折春发笑。
告别的话语从两人口中说了两轮,谁都没有动作,仿佛都在等待对方。
明明是冬天,空气中却有点夏天般的黏糊。
“你怎么不走?”竹鱼催促。
折春说:“你先。”
衝动突然涌上头,竹鱼已经转身走了一步,又转回来,深吸一口气,向下摆手,“低一点头。”
折春还在看她,杏眼圆圆,闻言弯了腰,歪头,意思是“怎么了”。
竹鱼伸手放在她的头顶,摸了摸,把乱发压下,又揉了揉。
折春微讶,但没有动作,只是任她摸着。
这一瞬间突然被无限拉长,四周安静得不像话。竹鱼的胸膛被一种说不清的感受满溢着,直到逃也似地跑进楼,等躺到床上还无法消散。
骆凝说:“下午有人来取票。”
她这才想起来摸手机,微信的红点多了好几个,云穗的消息已经落到了中间。
……
云穗:好,那我下午自己来取票。
云穗:[图片]已经取到了,谢谢!
竹鱼回了个“ok”,然后打开相册,把今晚拍的唯一几张照片翻了翻,导进电脑,才沉入梦境。
-
一语成谶。
竹鱼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时,离手机闹钟响起已经过了一小时。
她瞬间清醒,从床上飞奔下来,又连打了三个喷嚏,把骆凝吓了一跳,问:“你怎么还没走?比赛开始半小时了。”
“阿嚏——我吃了感冒药有点困,没想睡过头了——阿嚏!”
竹鱼用一分钟穿好衣服,然后洗了脸带上口罩和帽子,就顶着眩晕的头衝了出去。
原本就有感冒的迹象,昨天又吹了冷风、现在还能不能赶上折春唱歌、好困好饿……这些思绪在脑袋里混杂成一团。
她推开大礼堂侧门。
目之所及都是昏暗,台下满坐着,嘈杂。
右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嗨。”
是蔚子洺。
竹鱼忙问:“到几号了?”
“4号刚刚唱完。”他回答。
竹鱼长舒一口气。
幸好。
她这才放下心搭话:“你买到票了?”
他笑笑,“找了好几个人才收到的。”
他准备的是真的齐全,手里正在调试相机,不时举起来看角度,衣着和髮型都极尽精致,和她天差地别。
竹鱼低头看看自己紧裹着的羽绒服、运动裤和棒球帽,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拉低帽檐。
对了,录像。
她连忙翻出手机——刚在宿舍睡得昏天黑地,连充电都忘了,现在右上角显示着10,应该能堪堪支撑她把视频拍完。
竹鱼盯着空荡且黑暗的舞台——工作人员正在摆放麦架。
刹那间,灯亮了。
她的视线和追光灯一起落在折春身上。她抱着把吉他,帽子压得很低,被笼上淡色的光晕。
在满场寂静中,每一秒都被拉得很长。
竹鱼屏着气,看折春的手落在吉他上,拨动第一个和弦。
歌声从台上飘过来,很远很轻。
音节拚凑出熟悉的曲调,在黑暗中流淌。到了副歌部分,四周浅浅合唱的声音变大了,蔚子洺的声线格外明显。
竹鱼却安安静静地看着,胸膛微微发热,吸了吸鼻子。
吉他声渐渐变缓,归于沉寂。一曲终。
一片寂静中,蔚子洺摁下相机键,带头鼓起掌来,而后掌声和口哨声便淹没了观众席。
竹鱼感觉闷闷的发昏,眼前光点乱跳着,像是身处一瓶即将爆开的汽水中。
就在这时,折春向这里瞥了一眼。
若有似无。
竹鱼这才摁了暂停键,把手机揣回兜里,坐下。
她任自己的身体陷在椅背中。下一位选手选了慢歌,声调和旋律都有点近似催眠曲,困意便涌了上来。
好冷,额头却在发烫,竹鱼这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但“本来就来晚了还是想留到最后”的意志强撑着她,后面几首歌都仿佛“嗡嗡”声在耳边回响。
蔚子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竹鱼,你还好吗?”
眼皮有千斤重,她“嗯”了声,挣扎着起身,问:“选手都唱完了吗?”
“对。要宣布结果了。”
竹鱼的视线在昏暗中划过一排排人影,敏锐地捕捉到了折春。
她坐在评委席后,正在低头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