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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辛怡抬头看男人的背影,很高大,外溢的气场垒砌出窠巢,帮她遮风,为她挡雨。

想到过往某些画面,辛怡鼻腔泛酸。

以前辛怡不可避免的跟尹慕谣起过冲突,最过分的一次,尹慕谣嫉妒辛志和朋友赞赏她的琴技不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冲钢琴泼水,辛怡动怒,那架钢琴可是母亲的遗物。

具体情形辛怡已经不记得了?,或者说她有意遗忘,争执的结局就是,她因为抓伤了?尹慕谣手臂,辛志和勃然?大怒,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那时候她便?省悟,从此以后,她辛怡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不会有人站在她身?前,为她撑腰。

曾经深埋的奢望重新冒头。

她是不是也可以有所期待?

邢则解释完,驳斥吕彩凤:“我们之所以能直接找上门,也不是无的放矢,前几天您上楼之后,楼道里的垃圾就被人翻捡过,快递盒子也被拿走,上次我回家?,也曾经亲眼目睹您在我们楼层东瞧西看。若是有误会,我们可以在警察见证下,坦诚布公解释清楚。是不是陷害,可以等调查结果。”

说着,邢则解锁手机,输入号码。

吕彩凤表情慌张,劈手抢夺,“报什么警,我告诉你们,我心脏不好,一个不注意,你们一辈子可都要搭进去!”

邢则很冷静,“那顺便可以把救护车一起叫过来。”

吕彩凤咬牙切齿,咧嘴哭嚎,恨不得将整层楼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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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则没来得及拨出去号码,手机被她一巴掌打掉。

黑色手机滑到辛怡脚边,她俯身?捡起,拿衣袖蹭了?蹭机身?,一道清晰裂纹贯穿屏幕,手机也在瞬间熄屏,按几下都毫无反应。

辛怡暗叹,老太太身?子骨壮得像牛,怎么看也不像是痼疾缠身。

听到老太太的大嗓门,邻居们纷纷开门来查看情况。

吕彩凤得到舞台,尽情施放表演欲,两只巴掌拍得啪啪响,控诉两个年轻人欺负一个老太太。

“世?风日下,你们有证据吗?就诬陷我,欺负老实人。”

声音过于尖厉刺耳,辛怡摁住右边耳朵,眼看?有人联系物业,任老太太闹下去,她跟邢则也会成为大家眼中的笑话。

邢则正欲转身从辛怡手上取手机,一只手攥住他衣摆,力道很轻,往旁边拽了?拽,意思是让他挪位置。

邢则没让,辛怡干脆侧身挤到冲突中心,举高手机,播放铃音。

轻快节奏响起,老太太发懵,别说她,连同邢则也猜不到辛怡目的。

楼道封闭,传音效果极佳,早春里窗门紧闭,意外起到扬声作用。

铃声响到第二?遍,大小几双眼睛干瞪着,忽听又起一阵声响,与正播放的铃音毫无二致。

至于声音方向……

楼道内,几人同时偏移目光,朝吕彩凤家大门望过去。

吕彩凤表情悚然,显然?也是受惊不小,她脖颈僵硬,哪怕心里犯嘀咕,可表面仍在强撑。

辛怡下巴微扬,小表情透露着得意,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她再度强调:“可以把你偷偷拿走的东西还给我们吗?纸袋里面有一只鹦鹉,它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巴掌声突兀响起,吕彩凤猛拍大腿:“是我手机响了,现在这个时间,可能是我儿子给我打电话。”

见老太太矢口抵赖,辛怡深呼吸,豁出去脸皮,冲着大门方向,清唱那首耳熟能详的魔性歌曲。

回望过去二?十来年,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辛怡面颊烫热,惭赧与倔强同时撑起那副高傲表情,笔挺身?骨。

观众太多,辛怡神思紧绷,反而找到调上。

唱完一句,她在重复第二?遍时,不负众望等来回应。

门内,传出一声清脆的应和:“留下来!”。

一霎那,仿佛法槌定音。

一道小小的影子,哒哒哒地越过障碍物,从门缝挤出来,见到邢则跟辛怡,展开光秃秃翅膀,“呱”声大叫,仿佛在不满他们将它弄丢。

辛怡喜极,连忙俯身?抄起呱唧,抚摩着它的小脑袋瓜夸奖:“呱唧真棒,唱得真好。”

看?到只秃毛鹦鹉,吕彩凤嘴角抽搐,当初她看到随意放置在鞋柜上的纸袋,出于贪小便?宜的心理?拿回家?,怎么也不会想到,里面竟藏着一只会讲人话的鹦鹉。

辛怡安抚好呱唧,朝老太太摊手,“把?纸袋还来,否则报警!”

最后收场很有意思,老太太想装心脏病发,邢则拿来手机,直接就拨给120,拨号时强调警察出警不收费,不过救护车是收费的。

老太太顿时“回光返照”,强横阻止邢则摁下按键。

呱唧跟纸袋失而复得,邢则掂量着发光球,认出是花艳艳的玩具。

旁边,一只手小心翼翼伸过来。

辛怡仰头望着邢则:“能先让我玩会吗?”

邢则笑笑,发光球塞到她掌心,“我办公室里还有个新的,等回去我拿给你。”

辛怡欣喜摆弄发光球,见她太出神,脚步走偏,邢则拽了?她一下,“走这里,那边是绿化带,里面躺着个醉鬼。”

邢则抬头远眺发光的楼群,喧嚣与静谧竟同时存在。

夜色笼盖下的城市犹如止沸的汤锅,香辛在慢炖中增厚,滋味浓郁适口。

邢则喜欢夜晚。

他偏眸,身?侧的女孩垂着头,懒散额发搭在眉睫处,肌肤凝润白皙,构成五官的所有线条都偏圆润。

眉弯弯,眼弯弯,唇也弯弯。

组合叠加在一起,浓度升高,溢出丝丝怡情怡心的甜。

怪不得叫“怡”。

她是漂亮的,从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

邢则后仰,手按在后颈,有着锋利轮廓的喉结,借着夜色掩饰,悄然?滑动。

他出声,声音有点?低,有点?哑:“不用你跟来的,我一个人就可以把呱唧送回去。”

辛怡扬起眼睛看他,“晚上吃得多,就当散步了?,可以帮助消化,而且……”

“而且什么?”邢则盯着她,认真发问。

手指紧张扣着纽扣,辛怡一鼓作气:“而且我想找机会感谢你今天特意挺我来着。”

邢则挺意外,“这有什么值得特意感谢的。”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顺口便?说:“你是我的人……”

话脱口而出才觉得不对味,人已经怔住。

他想说——你是我的人,我当然?只会挺你。

上半句是简化版,完整版是“你是我这边的人”。

夜的根与蒂,盘错扎在城市的泥里,支出繁茂的荫,月光如雨丝,如春风,从缝隙泄漏而下。

两人都被月光淋了满身。

辛怡也因为邢则的话深受冲击,心脏不可控地狂跳。

身?边,邢则回过神,从容改口:“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人,我那么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余光里,女孩点头点得很急。

邢则笑笑,自然?转换话题:“刚刚的歌唱得挺好听的。尤其是那句‘留下来’。”

辛怡不满斜睨他,“这事就不能翻篇了是吧。”

“能。”停顿半晌,邢则非常突兀地来一句:“其?实我唱歌还可以。”

辛怡眨眨眼睛,眼神期待,“展示展示?我听听是不是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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