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罢低声问夫婿》
做小床。
其实他也在不安,他也战战兢兢的想做一个好丈夫,好爹爹。
你温柔的摸摸他的脸,“追命师兄,你很好。你是最好的追命师兄,当然是个最好的爹爹啦。”
追命深爱着你,你若说调情,说些羞人的话,对他来说都不难,他爱极了你两颊绯红的模样,爱极了你羞恼后和他的打打闹闹,俊眉飞扬肆意鲜艳的活力模样。
就像一朵鲜活艳丽的花儿。
可当你怀孕了,他该如何?
他一瞬间突然觉得什么都不同了。
他已经是你的夫君,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爹。
可他能做什么呢?
他只不过是靠近你,都让你觉得难受。
如何才能做你的夫君?
如何才是一个好夫君?
追命的一生,说不上顺遂,他面对过许多苦难,他敢扛敢打,敢拼敢躲。
他爱你,然后惧你。于是他躲了。
可他错了。
于是他就想,他再也不躲你了,他就这般顺着心里的念头,好好的珍爱你,与你在一起,能摸着你的发,能抚着你的脸,能逗的你哈哈大笑,这日子过得就实在太美好了。
这已经是崔略商不敢想的美好了。
可你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有了一个人。
这个人未来也会哭、会笑、会闹、会说话、会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想法,就和这世界上那么多人一样,可他是你们俩人的血脉延续。
崔略商曾觉得自己是这世间一只无归处的鸟,又或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是小师妹的出现,牢牢抓住了那根线,这个孩子就像另一根筋线,坚定又坚固的将他连接上了这片大地上。
他有了一个家了。
可这让他安心又不安,他不懂得如何做一个家,他甚至还未学会怎么珍爱他的女孩,他得学会怎么做一个夫郎,怎么做一个好爹爹。
这几日的夜里,小师妹熟睡后,他总睁着眼就这样看着窗外星幕,他在记忆里翻着为数不多的父母的画面。
——是他爹醉醺醺的冲他喊着:“喂,那个内伤的。”
——是他娘中毒后青紫的脸庞。
在小师妹之前,他何止是不知归处,更是不知来处。
更像父亲的人,应该是温约红,他会在给小小追命治疗后,在书桌前,握着小小的手写字——崔略商。
“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名字。取自——商略黄昏雨。崔、略、商,如何?”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
数峰清苦。
商略黄昏雨。
他后来在饱食山庄读了许多书,也翻到了那句诗的出处,彼时的他,还少年的他,只嘟囔了一句“好清苦的诗”,便忘在脑后。
热血沸腾的少年郎,如何能懂得黄昏的雨。
他只会热烈的去爱。
他在江湖许多年,见证了太多事,他的事或是别人的事,酒成了他最好的伙伴,他有了好师父,好兄弟,他以前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他崔略商在世上走这一遭,已经不亏了。
直到他的女孩,他的小姑娘,他的小娘子……
他有许多称谓来唤她,皆因他心里的感情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像沸腾的水,忍不住的要飞溅出来。
他的心,他的眼,好像无一刻不停的放在她身上。
她只需轻柔柔的叫一声“追命师兄”,他就觉得心从胸腔里跳到了头顶。
他的小姑娘心里有他,爱他,在乎他,依赖他。
他忍不住想要做的更好,想要她一直开开心心,想要她觉得嫁给他真好,想要她觉得他是个好夫君,是个好父亲。
追命握紧了你的手,哑声道:“我不知……如何做个好爹爹……”
你的追命师兄,竟然如此不安。
你怀孕后,总能接受到许多人的善意,劝你孕妇最易忧思,要你多多休息,少些忧虑,你没注意到的时候,你的追命师兄,你的夫君,竟然忧虑至此。
你无奈的叹道:“我的傻师兄……我的傻夫君……”
你依偎进他怀里,看着你们十指相扣的手,才娓娓劝他,“追命师兄就不怕我做不好一个好娘子,好娘亲吗?”
“小师妹当然不会做不好。”追命毫不犹豫。
“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呢?因为追命师兄爱我,我不论如何,追命师兄也不会怪我对吧?我也是这样看追命师兄的呀,追命师兄只要做自己就好。你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夫君,很好的爹爹了。”
你不由得笑出声,“是个会给孩子做小木床的好爹爹,就是有点傻哈哈哈。”
追命深深的看着烛光下你满面笑容的模样,看得你歪头问他,做什么这样看你。
他有些轻轻的哽咽,带着释然的笑,“我只是想,老天如何待我这样好,如何给了一个这样好的娘子给我。”
老天为何这样厚爱他。
“傻夫君,因为你值得啊。你本来就值得老天对你好,你也值得我对你好。”
“是小师妹更好。”
人会羡慕天空中的飞鸟自由自在,可飞鸟又羡慕人有来去归处。
人生寂寥,唯有情一字,叫人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