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节
诸多地祇能够攻克妖族,本来已经是大喜。
更因为齐无惑的缘故,打通了妖界的地脉,而后土皇地祇娘娘击败了宿敌勾陈大帝,更是镇杀了太霄,一件一件的大喜事,让诸地祇心中欢喜不禁,皆是饮酒大笑起来,饮酒到了酣畅时候,更是划拳比武,痛快无比。
只是却又有一道声音,打断了这祥和无比的氛围。
“诸位今日可真是开心啊。”
笑声几乎是立刻就凝滞住了一瞬,而后一道道视线看过去,看到说话的乃是一位老者,脸上常带着三分笑意,一身白色道袍,腰间吹着玉佩,一身的道门清净之气,让整个地祇蕊珠宫的氛围一下掉到了极低。
一名真君不客气询问道:“老天君,你来做什么?”
“今日可是我们地祇的庆功会。”
含糊着酒气,老者脸上都被溅上了酒沫子,却只是笑着拱手道:
“不知道齐无惑可在?”
“你寻他做什么?!”
面对着诸多地祇不客气的目光,老者双手微微抬起,捧着一卷玉石为轴的卷轴,言简意赅道:“玉皇法旨。”
于是周围便是立刻死寂下来。
哪怕是地祇已经离开了天庭,但是昊天之名,仍旧带着巨大的威压,诸多地祇一下子醒了酒,眼前的老者本就在六界之内有很好的名声,再加上玉皇的法旨,不知是做什么,但是还是让开一条道路,只此刻却发现那少年道人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左右去寻找,皆是喊着:“齐无惑?!”
“齐真人?!”
“东岳大帝?!”
众地祇最终询问一名土地,知道那少年道人方才说自己困倦了,寻找了一个地方去休息,他们都一并拥着过去了,在一众高大的地祇的簇拥之下,老天君实在是孱弱,抱着法旨才没有被挤出来,他们敲了敲门,却是无人回应,下意识抬手一推。
门没有锁住,被推开来,诸多地祇和老天君齐齐看去,旋即微微一怔。
屋子里面空无一人。
只在桌案上,放着一方印玺。
那印玺悬浮于空中,散发出强横的地祇之气,古朴而又威严,和外面充斥着欢喜的嘈杂声音截然相反,如同梦幻一般安静地在那里,过去了许久,诸多地祇如同梦呓一般呢喃道:“东岳……印玺?”
……
“你就把东岳印放在那里了?哈哈哈,小娃娃啊,你倒是舍得!”
苍龙敖藏大笑着,腾云驾雾,而少年道人就坐在云气之上。
纵然是后土娘娘此刻在蕊珠宫更深处,但是能在层层地祇之中将齐无惑带走的,也就只有他了,这苍龙看了一眼那少年道人,道:“非后土皇地祇者,想要敕封地祇山脉诸神,皆需要有地祇的印玺,你将此物交出去,就相当于你再也无法敕封山神。”
“你那封神的手段,再用不出来了,也无事吗?”
少年道人看着前面的云气,嗯了一声。
“这是我答应了东岳前辈的话,已经将东岳印玺交还给了蕊珠宫。”
“物归原主。”
“那本就不是我的,而今也只是履行承诺而已。”
苍龙大笑,道:“这样好的宝物,你说放下就放下了,倒是好脾气,不过,小娃娃你指着的路没有问题吗?这就是你一直要离开妖界要去的地方?还有和后土说的,你要去做的事情,就是在这里?”
“可是这里分明只是一片荒原啊。”
齐无惑还是嗯了一声,他看着下面的云气,云气翻卷着,以他的修为,在夜色之中也可以看到这里的风光,处处都是破败,山是光秃秃的,河流则是干涸了大半,河道都已经干裂开来,枯草的叶子都如同针刺了似的,人们都面色枯败,神色苍茫。
有人从井里面提起了木桶,里面只有些许的干泥。
有人的将还湿润的泥土放在了布料里面,然后努力地去挤压出一丝丝的水来,下面是张开嘴巴的孩子,眼底都是渴望,哪怕那只是污浊的泥水,他看到山上大地上到处都是枯黄的颜色,少年道:“这是我的家乡。”
敖藏微微抬眸。
“你的家乡?”
齐无惑轻声回答道:
“嗯,曾经很繁华的地方,繁华如锦缎,所以叫做锦州,有四时常开之花,一年到头都有吃不完的新鲜蔬果,河流流淌过家门口,里面有鱼儿,我们会拿着一根树枝,上面就只一根线,然后爹娘会拿针烫一下,掰弯了做个鱼钩,孩子们能玩许久。”
“不说钓上鱼儿来,便是在河流里面的石头上面跳几下都是开心的。”
“但是后来,后来卷入量劫的开端,被毁掉了……”
敖藏道:“……节哀……嗯?!小道士,你要做什么?!”
敖藏终于惊住。
他看到那少年道人自袖袍之中取出一物,那是如卵般的石头,上面有着血痕一般的密密麻麻的纹路,少年道人黑发微微扬起,看着这个圣胎,而后手指微微抬起,直接点在这圣胎之上。
【养圣胎之法·逆】!
轰!!!!
狂暴纯粹的炁自少年手中圣胎之上冲天而起。
少年道人的道袍翻卷。
敖藏心中情绪翻卷起伏,看到少年道人将这能吸纳大圣层次妖力的宝物直接毁灭了,齐无惑眸子平和,看着苍龙,后者忽而感受到了一种沉静的,却又有说不出力度的气度和力量感。
风在狂卷,云气都散开,环绕着他。
少年道人道:“此物产自于养圣胎之法和锦州的地脉,还有那么多人的绝望。”
“也该将这力量还给锦州了。”
“来于锦州,终于锦州。”
“本该如此的,不是吗?”
敖藏看着齐无惑,忽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一个太上玄微!”
“哈哈哈哈,好啊!”
“好一个该如此!来来来,小娃娃,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
苍龙长吟,直接化作了本体,锦州城池里面,一个老者将还剩下的水收起来,看着孙和孙女渴望的眼神,只是摸了摸他们的头发,道:“得要省着点喝啊,咱们不能太奢侈了……”
“还渴吗?”
孩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巴,摇了摇头,道:“不渴的。”
“爷爷也喝。”
“呵……爷爷喝过了,喝过了。”
老人笑着,看了一眼家里的米缸,里面的粮食都很少了,他有些悲伤,如果是往日的锦州,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那时候粮食常常丰收,那时候哪怕是没有吃的了,山里面有,河里面有,而现在……
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孙子孙女,眼底有不舍。
自己还能够熬过去吗?自己熬不过去的话,孩子们会怎么样呢?
他们要怎么样活下去?
他好怀念自己的家乡,过去的家乡啊,孙女吃了些水,恢复了精神,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些悲伤的事情呢?只是开始玩耍,用鼻子哼唱着歌谣,这歌谣没有那么雅,就只是寻常乡间的乡音,但是老者的脑海里面浮现出这一首歌谣的曲子,拍着节拍念着。
“谁知锦州千万里,处处好风光。”
“四时不败之花草,常年长青之树木。”
“一品茶,五色瓜,四季花……”
这自己年少时候就会唱着的歌谣,而今唱起来却不知道怎么的,怎么样都唱不下去了,就像是这短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