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好像也是自那以后,他和方九鹤的关系莫名开始亲近了起来。
真是奇怪。
山殷边摇骰子边想,然后“啪”地将盅扣在了桌上,揭开。
“小,我赢了。”
容昭默了默,这一次终于没有再计较输赢,抬起眸子,问道:“我们这样算朋友了吗?”
山殷理所当然道:“算啊。”
容昭“哦”了一声。
他仍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山殷见他对摇骰子兴趣不大,便问道:“你还没去过天海之境的集市吧,想去逛么?”
“……集市?”容昭思忖了一下,“有书肆吗?”
“有是有,你要买什么书?”
“随便看看。”
容昭打算找找有没有类似《如何轻松俘获道侣芳心》《一百日速成恩爱道侣》这样的书,关于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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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殷带着他出门了。
集市很热闹,但和凡间的那种嘈杂热闹不同,往来的都是仙君,说话轻声细语,人人看起来都很悠闲自在。
书肆里卖的大多都是孤本。
除了仙君们飞升时从凡间带上来的那些古籍,剩下的都是闲来无事,凭着记忆抄录下来的书册,或者随手记录的一些感悟,很少会有复数本。
容昭挑得很认真。
他找到了一本关于废仙重新证道的随笔,还有一本名叫“条条大道通仙都”的书。
这本书的引言如此写道:笔者耗费将近百年时间,逐一拜见了证得各道的仙君,才得以记录下天海之境所有的大道,望对后人有所帮助。
里面果然详细记载了各种各样的道。
而无情道的那页后面,还有一条特别的补充注释。
“无情道在凡间已然没落,最年轻的无情道仙君也已证道近千年,许是传承出了变故,实在令人唏嘘。”
变故?
容昭想起自己得到的那本无情道秘籍,还有上面的注解。
他曾经试过,以尊者的实力无法在那本秘籍上留下任何痕迹。那些注解的字迹和“成仙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字迹并不同,想必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也就是说,曾有两位仙君先后化身下界,一人创造了无情道秘籍,一人则在此之后添了许多注解。
这个变故……是指秘籍上的注解吗?
他对撰写《条条大道通仙都》的人产生了一些兴趣。
书肆谢绝还价,容昭付了一枚圆石。
出门前孟知凡给了他很多这样的石头,根本花不完。
容昭收好剩下的圆石,把书塞进怀里,正准备离开书肆,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那人身上传来一股腻人的甜香,声音柔媚得仿佛能酥人骨头,“哟?这位小仙修的可是无情道?”
燃到尽头的梦
容昭皱眉,转头看去。
说话的那人穿得轻浮,桃粉色的衣衫松松垮垮,袖口绣着几朵将开未开的含苞海棠,耳垂上还挂着一串叮铃作响的珠玉坠子。
……似乎还涂了胭脂。
但并不俗气,一颦一笑仿佛能把人的魂勾走。
“你看错了。”容昭冷冷道。
每个人修的什么道,道心境界如何,哪能一眼就看出来。
这人多半是瞎蒙的,且没安好心。
容昭掂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实力。
仙元稀薄得可怜,在这仙都怕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受了欺负也只能像阴沟老鼠似的躲到暗处去。
……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他暂时按下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打算绕过这人走到门口去。
孟知凡说过,有事可以找山殷帮忙。
而山殷正在隔壁铺子给方九鹤买茶叶。
“哎,小仙为何行色匆匆?”那人一伸手拦在了他面前,笑语晏晏,耳坠叮铃,脂粉的甜香更浓了,萦绕在鼻尖,“本仙从未看错过无情道。你虽然已成了废仙,可那股无情道的味道还是这么好闻,好闻得令人……心痒。”
容昭蓦地感到眼前一阵模糊,顿时察觉不对,捂住口鼻迅速朝后退去,瞧准了人来人往之间的缝隙就要逃走。
肩膀突然一痛。
那人不知何时扣住了他的肩膀,涂了蔻丹的指甲几乎要隔着衣服掐进肉里去,笑容愈发地深。
“小仙何必这么急着走,不如随我回仙府快活去。”
绕指柔还在方九鹤那里,容昭没有武器,毫不犹豫地抽出怀里的书,快准狠地拍在了他脸上:“滚!”
那人没想到区区废仙竟然还敢反抗,躲闪不及被拍了个正着。
容昭拍完就跑,不管不顾地连着撞了几个仙君,眼看就要跑出书肆,被人从背后一把擒住了手腕。
“……你们无情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不过我喜欢。”那人紧紧捏着他的手腕,妩媚地拨了一下碎发,“既是无主的废仙,那便随本仙回去享受无上之乐吧。”
容昭猛地回头,长发半遮下的眸子里寒光如刀,仿佛要将眼前这人抽筋扒皮。
“别那么倔。”那人用力一拽,将他扣进怀里,指尖暧昧地抚过他的脸颊,“等回去之后尝过那等极乐的滋味,你怕是哭着求都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
伴着一声厉喝,一道疾光快如闪电地从门外刺了进来,如劲鞭甩向那人。
“放开他!”
“唷?”那人有些意外,轻盈地向后一折腰,躲开了山殷的攻击,又低头看了眼被禁锢在怀里的废仙,“有主的?”
“有主。”山殷跨过门槛,手里滋啦作响的长鞭还未收起,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凌厉,“还回来!”
“可他身上没有印记。”那人恋恋不舍地抚摸过容昭的脸,似乎很是中意,“既是散养的,不知仙君可否割爱?”
山殷手里的长鞭又窜过一阵电光。
“我劝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天欲道。”山殷冷冷地一勾嘴角,“那位上仙你惹不起。”
容昭也这么觉得。
他已经把这人划进了重新证道后的寻仇名单。等过个几年,容昭上仙就会把这人剁碎了喂狗。
被唤作天欲道的人迟疑片刻,终是放开了容昭,悻悻道:“可惜了。”随着这一声落下,桃粉色香气飘然而去,消失不见。
容昭重获自由,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后,用衣袖使劲擦了擦脸,似乎想要擦掉沾上的香味。
还没擦两下,就被山殷火急火燎地拽到了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没事吧?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容昭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有没有受伤,与你何干?”
“我……担心你啊。”山殷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叫与我何干,我们是朋友又不是陌生人,怎么能这么冷漠。”
容昭眨了眨眼睛。
他的手还被山殷牵着,除了孟知凡,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牵自己的手。
山殷的手指干燥温暖,掌心也很软,掐一下大概很舒服。容昭这么想着。就掐了他一下。
山殷:“!”
山殷委屈道:“为什么掐我??”
容昭挑眉:“你也摸过我的头发。”
“……”山殷无话可说,“总之你没事就好。那个修天欲道的家伙很厉害,真打起来我恐怕不是对手,幸亏最后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