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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羞!”韩嫇瞬间红了脸。
“你也是!”陈阿鹊立马故作严肃地反击着,可话音落下,她自己便撑不住,伏在韩嫇肩头笑个不停。
“你还笑,”韩嫇笑问着,“你几日未曾好好读书啦?”
“那都是韩姑娘教得好!”陈阿鹊笑着,又去呵她痒。韩嫇躲不开,当即放下了手里的礼单,只和陈阿鹊一处厮闹。
父母故去后这许多年,韩嫇难得如此放肆地欣喜着。在陈阿鹊面前,她终于得以卸下伪装,她不必做什么独当一面的韩家姑娘,也不必女扮男装做润州城的才子韩三郎。她只需做她自己,与她快快乐乐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于是,很快,这书房里又传出了隐忍的嬉笑声。秋风拂过,那些克制的声音也被风吹散了。没人知道这小小的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只有屋里的两人知道。
并且,她们发自内心地相信,她们将日夜相伴、不再分离。
事情似乎进展得很是顺利。在见过几家专门做媒的媒人后,韩嫇终于挑中了一位姓胡的媒婆。这媒婆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看着却要比寻常媒婆稳重严肃些,没有别的媒婆那般急躁。韩嫇力求稳妥,先与这胡媒婆面谈了两次,才终于挑中了她。
有了媒人,韩嫇终于放心了不少。她和这媒婆商议挑选了一个上门提亲的日子,只要陈家能应下这门亲事,之后的事,便是顺水推舟。
她迫不及待地要同陈阿鹊成了这婚姻之礼。骑着马行在路上,她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幻想着成亲那日的画面。她想看她的阿鹊穿上那红色嫁衣,在红烛辉映下笑盈盈地望着她。
“诶,这不是韩三郎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美梦。她循声一看,只见张铉正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一缝瞧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张铉眼中带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玩味意味,这让她颇为不适。
可张铉一向如此轻佻……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张公子。”韩嫇骑在马上,对着张铉一拱手。
“韩三郎看起来气色不错,”张铉坐在马车里笑问着,“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韩三郎可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张公子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喜事?”韩嫇回答着,又故意张望前方,随即便看似抱歉地对着张铉笑了笑,“张公子,我家中还有事,怕是不能陪张公子多说话了。咱们,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张铉也没有多挽留,隻顺着韩嫇的话应了一句。韩嫇见状,驱马便走,一句话也未曾多说。而张铉就坐在马车里,视线随着她逐渐远去。
“呵,真能装,”直到再看不到韩嫇的背影,他才放下了帘子,“当我不知你这几日到处寻媒婆么?你以为,媒婆的嘴巴很严吗?”
车夫驱动了马车,他与韩嫇向着相反的方向行去。可他坐在车里,却越想越气。“陈阿鹊、陈阿鹊,”他念着她的名字,不觉又想起了上元灯会来,“陈阿鹊。”
“我看中的姑娘,你跑出来英雄救美强出头,如今还想向她提亲么?”他想着,捏紧了拳头,“我倒要让你看看,那美人儿,究竟花落谁家。”
“掉头,不回府了。”张铉忽然血气上涌,当即开了口,对车夫喊着。
“公子,那我们要去何处?”车夫问。
张铉想了想,道:“城北,陈家布庄。”他说着,向后一靠,又闭上了眼睛。“韩三郎,”他想着,“走着瞧吧。”
“长姐!听弟弟说,家里来客人了!”陈阿鹊正认真读书,忽见陈阿枝急急忙忙地跑来报信。
“来个客人而已,怎么就这般着急了?”陈阿鹊还能坐得住,只是又翻了一页书。这几日只顾着和韩嫇厮闹,她的确没怎么好好读书了。但无妨,她要偷偷地读,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便要给她一个惊喜:她在读书上是多么用功、多么努力!
陈阿枝见她这不紧不慢的动作,却急了,她连忙凑到陈阿鹊耳边,低声道:“长姐,弟弟说,是个公子,好像是来提亲的。”
“什么?”陈阿鹊一抬眼,反应过来后,丢下书就跑。“她来了?”她想着,难掩欣喜,一路小跑,“她竟亲自来了吗?”
“长姐,等等我!”陈阿枝在她背后喊着,也追了过来。
可陈阿鹊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呢?她一路小跑着,奔向前院的会客厅,欢快得像一隻真正的鹊鸟。她迫不及待地要看到她,她想听到父母亲耳许下这一桩婚事。他们应该会答应的吧?毕竟,他们一直想让她高嫁的。一个商户之女,配一个书香门第的公子,不正是高嫁么?
她摸到了窗边,侧耳细听,那隻言片语便飘进了她耳中:“……不过两面,已足以让晚辈倾心。因此,晚辈斗胆,自个儿上门为自己做媒。二位如不嫌弃,晚辈不日便着人下聘,求娶令嫒。还望陈公、陈夫人,成全晚辈这一片痴心!”
陈阿鹊听着,浑身一僵。很显然,这不是韩嫇的声音。她抬眼从窗罅中窥觑,只见堂中立着的那人,不是张铉,又是谁呢?
陈家父母听了他这番话,又惊又喜,正交换眼神探询对方的意见时,忽见陈阿鹊大步走来。“张公子,你在这里发什么癫!”只听陈阿鹊怒问着。她盯着张铉的背影,毫不掩饰她的怒气。
张铉听到她的声音,也并不慌张。他笑着回过头来看向陈阿鹊,微笑道:“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