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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老书记也稀奇,刚要再问两句,就听屋外有人喊:“屋里头有人吗?”

声音听着有些陌生,几人面面相觑后,由坐在炕边剥栗子的张梅花出去开门。

少顷,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名穿着军大衣的中年女人。

老书记认出来人,纳闷起身:“王书记?你怎么来了?”

“我啊,是有好事!”来人正是霍家庄公社的书记王春玲。

对于公社里最出息的军官霍啸,王春玲自然认识。

尤其在对方牺牲后,因为烈士家庭,她更是多有关注。

所以霍啸媳妇卷钱跑路这事,王春玲也算了解颇深。

这不,事情一有转折,她立马亲自赶了过来,屁股刚挨着凳子,就迫不及待道:“蔺葶那姑娘来电话了!”

“啥?!”

一石激起千层浪,直接震懵了几人。

好半晌,最快反应过来的胡秀红着眼费力的挪到炕边,顾不上晕眩的脑袋,急急追问:“我就知道葶葶那孩子不是个坏的,王书记您快些说说,葶葶到底去哪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王春玲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电话中,蔺葶与她说的理由转述了一遍,最后还感慨道:“就是想确定霍啸牺牲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人蔺葶同志还说啦,就算是真的,到底夫妻一场,得将霍啸的遗物带回家,担心你不同意她去部队才偷偷走的,又因为走得慌忙,忘记留话了,这不,寻思你们急坏了,到了沪市立马给来了电话。”

听了原委,所有人面上都带上了欣喜与动容,唯有陈桂兰除外,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瓜子也不嗑了,细眉细眼中全是质疑:“去就去,干啥还把家里钱全卷走了?”

王春玲:“人蔺同志说啦,说家里的钱她不会动,带上是怕霍啸万一只是出了事得用钱”

说到这里,王书记又感慨道:“要说人是念书的呢,对于任何事情都抱着一颗积极求证的心态,亲眼去瞧瞧也好,不管结果怎么样,总有个交代不是?”

当然,你说她对蔺葶所说全部信任,也是没有的。

只是眼下这个理由于所有人有利,她就信它是真的,并且得尽快落实下去。

胡秀自然也更愿意相信这样的理由,这会儿她整个人都亮堂了几分:“是这个理,是这个理!葶葶这么做是对的,孩子有心了。”

老书记:“没事就好,回头我就跟村里解释解释,可不能叫大家伙儿误会了人好闺女。”

王书记连连点头:“是得解释清楚,回头我跟你一起去广播站,用喇叭喊一喊。”

说着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

不怪她这般着急,实在是这事影响太恶劣。

霍啸那可是烈士,还是团级军官,尸骨未寒妻子却抛弃家小卷钱跑了,恶劣的程度与地主老财的剥削也差不离了。

这要不尽快安抚下来,等传到县武装部去,就是她这个公社书记也得挨挂落。

这么一想,王春玲就更坐不下去了,将方才解开的围巾又系好,拉着老书记就要走。

见状,胡秀也看向三妯娌:“梅花,还得叫大海那孩子去一趟隔壁村,给亲家送个信。”

闻言,张梅花立马趿拉上鞋,又披了厚袄往外,嗓门格外洪亮:“哎!这就去。”

王书记拍着脑门回头:“瞧我,就说忘了啥,蔺葶同志也请我通知她娘家了,已经有人去了。”

胡秀主要是想把钱带给亲家:“不妨事,葶葶跑这趟是为了啸小子,咱们亲自跑一趟也是应该。”

说着,她又朝等在门口的三弟妹说道:“梅花,你叫大海先来我这一趟,雪厚,再喊上大柱吧,俩兄弟一起去!”

张梅花头也不回:“晓得了。”

所有人都欢喜的不得了,唯独陈桂兰依旧觉得不对劲,她撇撇嘴,总觉得理由牵强。

但见大家伙儿欢喜的厉害,到底没将到嘴边的怀疑说出口。

大嫂好容易有了点鲜活劲儿,她还是暂时管住嘴吧。

相较于向阳大队众人的喜气洋洋。

登上去往蓉城的火车,依旧将自己折腾到蓬头垢面的蔺葶,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

一千九百多公里,四天三夜的硬座。

倒也不是不能克服艰苦,毕竟大环境在这里。

但她的运气显然差到了极点,莫名穿越了不说,就连坐个火车,也能遇上糟心事。

这不,对面坐着的一对脱了鞋的母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脚换鞋了。

两个人的臭脚味,就能抵上整个车厢的,熏的人眼睛疼。

自从上车那一刻,蔺葶整张脸都对着车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脖子酸了也不肯回头。

就在她以为自己足够倒霉时,对面的妇人突然大着嗓门道:“哎!大妹子,你往后退退。”

手臂被拽,确定大妹子是自己的蔺葶脑瓜子嗡嗡的回头。

妇人笑出一口黄牙:“大妹子你往后挪挪,我家娃要撒尿。”

说完这话,也不管人有没有反应过来,伸手就去开窗户。

凛冽的寒风从窗口猛烈袭来,冻的蔺葶一个哆嗦。

她刚想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就见一名十四五岁的男孩挤到身旁。

再然后,在蔺葶目瞪口呆中,对着窗户开始解裤子。

那一瞬,蔺葶甚至来不及生气,只本能往一旁倒去,险险避开了因为风回溅回来的尿液。

然而,老天像是觉得她还不够惨似的。

只见那妇人很是不愉的喊:“哎哎,大妹子你躲什么啊?拽着点我家大娃呀,别给孩子掉下去咯!”

绕是蔺葶自诩涵养足够,这一刻,脸色也黑如锅底。

她想回家!!!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

历经了火车、汽车、拖拉机、牛车、两条腿等颠簸与风尘,依旧没能回去后世的蔺葶总算在七天后的下午,来到了霍啸曾服役的部队。

坦白说,蔺葶虽然也出身农村,但父母娇惯,从小到大连地都没下过。

吃过最大的苦,大约就是学习。

如今一遭穿越,只一个星期的功夫,却是吃尽了苦头。

蔺葶不是没想过给部队去电话,看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什么的。

但几番思量,还是作罢。

万一部队那边没有顺风车,又因为霍啸烈士的身份,特地开车来接,就是她的不对了。

好在过程虽艰苦,到底还是摸索到了目的地。

只是看着部队门岗处端着枪支,站姿笔直的战士时,蔺葶还是平复了好久的情绪,才将莫名遭受这些的委屈劲儿给咽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她平安到了,那么革命就算完成了一半。

思及此,蔺葶又深吸几口气,给自己鼓了些劲儿,才拎拽着包袱朝门岗处踉跄而去。

另一边。

三团长邓红军正在旅长的办公室里,与对方抱怨新来的副团。

他穿着一袭洗到半旧的军装,身形瘦削,瘦长脸上眼窝深陷,但腰杆挺的笔直,瞧着很有精气神,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霍啸那小子在的时候,哪用得着老子跟在后面擦屁股?啥事都不用老子开口,人自己就能提前解决好”

旅长魏涛端着茶缸,站在窗口看向远处操场紧急拉练的小子们,闻言头也不回:“还能三不五时的帮你处理些问题是吧!”

邓红军一噎,嗓门稍稍小了一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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