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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把芳菲放在盛兮颜的身边,她也是存了让芳菲给周世子做姨娘的心,这周世子长得好,又尊贵,芳菲早就芳心暗许,作为陪嫁丫鬟,被姑爷收房再寻常不过了。自己许她这份荣华富贵,也算是全了她的一片忠心。

偏偏现在……

哎。

刘氏思忖着说道:“你去告诉芳菲,她只要好好当差,我是不会亏待了她的。”

孙嬷嬷笑着逢迎道:“夫人向来最疼芳菲那丫头了。”

她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赶紧叫芳菲出来说说话,免得那丫头一时失意,乱了方寸。

芳菲如今心情确实不好,一路沉默不语地跟在盛兮颜后头,回了采苓院。

盛兮颜的院子里没有管事嬷嬷,只有两个二等丫鬟芳菲和昔归,两个三等丫鬟,以及粗使丫鬟和婆子若干。因为芳菲是夫人刘氏给的,院子里上上下下都由她管着。

昔归服侍着盛兮颜洗漱后,她晾着还没干透的乌发,去了小书房,又打发了芳菲去倒茶。

盛兮颜打开书案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套银针,在手中摩挲片刻,面露怀念。

这她外祖父留下来的。

盛兮颜的娘亲姓许,是盛兴安的嫡妻原配。

在她不满八岁那年,许氏早逝,盛兴安才又续娶了刘氏,也就是如今的盛夫人。

许家世代行医,盛老太爷年轻时,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得了一场重病,得蒙盛兮颜的外祖父出手相救,才捡回了一条命。盛老太爷感念恩情,两家常来常往,成了通家之好,后来又许下了儿女亲事。

但医者不过是中九流,随着盛老太爷一朝中举入了仕,其后数年,官位步步高升,许家和盛家的门第差距也越来越大。

盛兴安打从心底里瞧不上盛老太爷给他定的这门亲事,盛老太爷在世时,他还有所收敛和遮掩,盛老太爷一去,就再无顾虑了,孝期一过,立刻纳了一房秀才家的姑娘为良妾。

少时,盛兮颜曾随许氏回乡省亲,许氏只待了不足一个月,但盛兮颜却在许家住了足足一年多,也跟着许老太爷学了一些医理。

盛兮颜还记得,外祖父曾说她资质上佳,有天份,若是男儿,定能传许家衣钵,还把这套他用了数十年的银针给了她。

只是后来,弟弟在出门看花灯时走丢了,娘亲悲悔交加,病来如山倒,外祖父带着她匆匆赶回盛家。

可惜的是,娘亲没有等到她回来,就跳了湖,香消玉殒……

明明已经隔了一世,但回想起当时,依然恍若眼前,心里窒闷难耐。

上一世,外祖父留下的医书和行医笔记都随她陪嫁去了永宁侯府,她闲来无事,也时常翻看。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并非“病逝”……

盛兮颜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苦涩,她闭了闭眼睛,三息后才又睁开了双目,目光渐渐清明。

盛兮颜把针包揣在袖袋里,这时,芳菲端了茶水进来。

盛兮颜闲适地坐着,吩咐道:“你去把我这院子的账册拿来。”

芳菲僵硬了一瞬,笑道:“姑娘怎么突然想到要看账册呢。”说着,她把手上的茶盅放在了书案上。

盛兮颜啜了一口热茶,反问道:“我不能看吗?”

芳菲干巴巴地说道:“奴婢这就去拿。”

不多时,芳菲就拿了一本账册和一个红木雕花匣子过来,说道:“姑娘,您一共有十九两银子,这是账册。”

盛兮颜往打开的红木匣子看了一眼,里面只有几块碎银子和几个银锞子。

她记得自己在闺中时,每月的月钱有五两,这么多年了,一共只有十九两?

呵,还挺有零有整的呢。

盛兮颜微微颌首,拿起账册翻了几页。

账册记得倒是挺详细,有给下人们的打赏,有让人从府外买的小吃零嘴画本子,还有胭脂绣线之类的小玩意,零零总总的,每年都能把月钱花完。

笔墨纸砚,脂粉首饰,府里每季都有份例,她最多也只需要额外添上一点,每年也不过两三次。

要不是重活一世,如今这个年纪的她,怕也还真是不知道,京城的物价居然这般“高”,就连蜜饯都要高达一两银子一包了,小小的一盒胭脂也要十两银子……

盛兮颜合上账册,没有再往下看。

芳菲见状松了一口气,庆幸她看不懂。

盛兮颜再让她把自己的妆匣拿来的时候,芳菲就没有半点担心了。

盛兮颜首饰不多,除了份例外,大多是许氏还在世时给她置办的,也有一些是逢年过节,太夫人赏的,她随手拿起一支不常戴的点翠祥云簪子,在手上略一惦了份量,便是眸光一暗,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了下去。

看来,不止是账目动了手脚,连她的首饰也有几件被人用赝品替换掉了。

盛兮颜挑了一朵赤金镶玛瑙珠花,递给了侍立在一边的芳菲,心情甚好地说道:“这个赏你了。”

芳菲愉快地接了过去,喜道:“谢姑娘赏。”

但东西一拿到手里,她脸上的喜色立刻就淡了。

盛兮颜嘴角含笑:“我记得这是金玉斋打造的,四年前,祖母生辰,母亲特意让金玉斋的人进府,给我们姐妹几个打了一式的珠花,金玉斋是江南的手艺,做工精细着呢。”

芳菲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心道:不过是个假货,还拿来当宝贝,真是个没见识的。

盛兮颜理完了妆匣,就让芳菲拿去放好。

用过晚膳后,盛兮颜早早歇下了。

她刚重生时,有惊有喜,更多的是惶惶不安,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就又回到上一世那种死不瞑目的境地。

但这一夜,许是终于摆脱了那桩坑人的婚事,盛兮颜安稳地一觉睡到天亮,又一如往常去正院请安。

在盛老太爷和太夫人相继去世,并过了孝期后,盛家就分了家,如今这盛府由刘氏当家。

盛兴安除了继室刘氏,还有三房侍妾,刘氏生有一儿一女,其他侍妾也都各有所出。

刘氏穿了一件朱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笑盈盈地坐在堂屋的罗汉床上,温柔和善。

待众人请过安后,刘氏早早就把大家打发了,只留了盛兮颜下来,说道:“今日,永宁侯府会来退亲,你父亲早朝后就会回来,你先在我这儿坐坐,与我说说话吧。”

盛兮颜和镇北王世子的亲事是太后亲赐的,永宁侯府在得知后,为表郑重,昨天晚间就特意派人上门递了贴子,说是今日会过来交还庚帖,两家正式退亲。

盛兮颜应了。

她杏眼明亮,肤似初雪,眉若远黛,就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花儿,柔美娇嫩。

刘氏忍不住去看她。

在她的脸上,刘氏看不到半点惶惶不安。

明眼人都知道,镇北王府确实尊贵,但镇北王世子他人都没了,再尊贵又能如何?

等她嫁过去后,就知道日子难过了。

刘氏用帕子按了按唇角,说道:“颜姐儿,我和爹给你挑了四房陪房,一会儿就让人把花名册给你送去。”她故意提了盛兴安,就是要让盛兮颜不能拒绝。

盛兮颜看了一眼钟漏,没有应声。

刘氏皱了皱眉,正要再拿盛兴安来压她,盛兮颜话锋一转,不但没有应下陪房,反而说道:“母亲,您把芳菲要回去吧。”

刘氏听着微怔:“芳菲伺候的不好?”

芳菲惊了一跳,连忙看向刘氏,生怕她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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