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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这么担心我啊。”周栩应捧着她?的脸蹭了?蹭。

姜执宜抿唇:“觉得你在惩罚自己。”

周栩应没?说话。

姜执宜又说:“不想你这样,爷爷他肯定不会?怪你。”

周栩应还是静静地看着她?。

最后?,姜执宜抱住了?他:“我也会?心疼。”

姜执宜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一样不撒手:“不想你一直困着自己,别留在原地。”

他那么骄傲的人,就应该一直往前走。

“没?。”周栩应捏了?捏姜执宜后?颈的软肉,看不出什么。

那时候快过年,姜执宜便问:“周栩应,你有什么愿望啊,我可以帮你实现。”

周栩应被这句话惹笑:“圣诞都过去了?你才当圣诞老?人啊。”

姜执宜不乐意,抓着他的衣服追问:“你有没?有想要的啊。”

“或者你以后?想做什么,我可以和你一起。”姜执宜眼睛亮亮的。

他没?什么想要的,任性过一次就够了?,代?价太大。

周栩应笑了?下?:“不是说了?想要你吗。”

“我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周栩应垂下?眼睫,瞳孔漆黑地看着她?,挺认真地问:“你喜欢什么,我应该都能做。”

姜执宜唇线抿直,批评他:“你这话就挺像资本家的。”

周栩应扬扬眉不在意:“有吗。”

“有。”姜执宜推开他,不想理了?。

“但我觉得你挺适合那种科研人员的,你物理不是很好嘛。”姜执宜想了?想周栩应穿白大褂的样子,冷淡矜贵手也好看,还挺禁欲。

她?没?抬头,垂着眼玩着周栩应的表扣,所以也没?看见他眼中停住的晦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执宜那句她?心疼的难受,还是周家出手了?。

辟谣很快出来,因为影响重大,公告说散播谣言的幕后?人已?经锁定,后?续会?有司法程序跟进。

再?加上周栩应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样子,看戏的同学渐渐动摇,舆论又变成了?:“那可是周栩应,怎么可能干那种事儿啊,估计就是嫉妒吧。”

“他就算不用保送也能上京大啊,所以才这么张狂吧。”

不过也有人不信:“据知情人士爆料,被删的都是真的,有钱人的洗白手段罢了?。”

只不过赶在寒假前,考试多,这件事也逐渐被冲淡。

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姜执宜发挥的还可以,年纪第十,是上京大的苗子。

寒假来了?,那时距离过年只有五天?。

姜执宜思来想去,还是带着姜南珍去京市比较好。

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也可以勤工俭学,手头也有一部分存款,够她?们在京市的生活。

开始姜南珍的态度还是模糊的,可除夕那天?姜南珍咳嗽的特别重,呼吸还有些困难。

肺阻塞严重本来就可能呼吸不畅,姜执宜吓哭了?。姜南珍心软,哄着她?说自己没?事,也答应了?跟姜执宜去京市。

“周栩应,如果我去不了?京大,你会?牵别人的手吗。”

“不会?。”

“你不会?去不了?,我也不会?喜欢别人。”

姜执宜看着窗外的月亮,听见答案她?弯起眼:“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外面烟花灿烂鞭炮闹耳,辞旧迎新,万家灯火明。

心脏变得无比柔软。

她?看的见他坦荡的喜欢和明确的在意,发了?疯一样的在烈日下?扎根滋长。

那是姜执宜十七岁时遇到的最好的少年,她?的愿望还只是想和他一起去未来里更好的明天?。

但人生就像是一条你看不见前方的迷糊森林,不知道哪一脚下?去就是沼泽。

姜执宜记得很清楚,那是大年初四?,立春的前一天?。

街道亮着霓虹,树枝挂着灯笼,周家过年礼节繁琐,周栩应去了?几天?京市,初四?回来,所以他们也约在初四?见面。

那天?她?里面穿了?一件白裙子,头发也编的很好看。

应该是特别特别好的一天?,粉紫的晚霞都像是告白。

直到晚上八点,姜执宜打开门。

屋内漆黑,她?打开第一盏灯,映入眼帘的玄关一片混乱,东西掉在地上,有被人翻找的痕迹。

姜执宜一怔,呼吸忽然停止。

“妈,妈妈。”

她?慌乱匆忙地跑进卧室,脚下?感到突兀,像是踩到了?小石子。

姜执宜机械生锈一般的低头,月光盈盈,她?看见散落一地的药粒和昏迷不醒的姜南珍。

海水

救护车笛声刺耳的驶过红灯, 在亮如白昼的夜晚留下深痕。

地?上的鞭炮纸屑混着灰尘,红的破旧。而姜执宜从来没觉得红色那么刺眼,手术室的灯光亮了一夜,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冷淡, 大脑停止运行, 手心冒着涔涔冷汗, 身体僵硬地?倚在墙上。

准确地?说, 姜执宜并不?记得那段时间?有多?久, 每一秒都像一年。

眼前是无尽的白, 耳边模糊地?传来开门声,穿着无菌手术衣的医生停在她面前说了已经尽力。

“尽力是什?么意思。”姜执宜一把抓住医生的衣角,她蹲在地?上腿脚发麻,还没反应过来声音已经哽咽,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我妈妈早上还是好好的,为什?么, 什?么就是尽力了啊。”姜执宜说的乱七八糟, 声音哑的厉害,“求求你们再看一看好不?好, 她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求求你了医生。”

姜执宜膝盖磕在地?面,血液凝结。

白色的大理石泛着冰冷的光泽, 上面聚着一团一团的水渍。

“患者本来就有心脏遗传病史, 肺的问题也很严重, 再加上长期的疲劳和受到过大刺激,是突发性的心梗。”

“家属节哀。”医生带着口罩, 只露出一双怜悯的双眼看着在手术单上签字的单薄女孩,“抱歉。”

节哀。

为什?么要跟她说节哀。

早上姜南珍还站在门口说要等她回来, 说她们晚上要一起做点心,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那么难熬的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姜南珍还说要和她一起去京市,她的身体也会好。

姜执宜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坠,她咬着唇,手臂环着膝盖一直摇头。

肯定是假的。

这是一场噩梦,醒了妈妈还是陪在她身边。

意识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渐渐飘远。

“这里?有人晕倒了——”

姜执宜再睁开眼时,周围是迷茫的纯白,身体冰冷,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缓缓流动?。

她低眸,细细的针管戳在手背,被白色的胶布压着,手指下意识蜷缩,指腹触到一个毛绒的热源。

粉色暖水袋垫在那里?。

她视线木讷地?转头,恰好对上周栩应的视线。

他后仰在椅子上,后脑勺几乎悬空,冷隽的脸上眉皱的很深,染着倦怠。

他握着姜执宜的另一只手,人醒过来的那瞬,周栩应睁眼起身,他刚想?开口,手指猛地?被反抓住。

周栩应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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