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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萧烁眼角抽了抽,她都伤了脸了,还玩什么匕首啊,不怕划到脸吗?!

她就不能乖乖地把匕首放下吗?

“姑娘……姑娘!”

萧烁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了丁香略显激动的声音。

丁香小跑着从院子口进来了,喜气洋洋地屈膝禀道:“姑娘,夫人刚派人回来了,说殷家老爷身子好转,夫人打算三天后启程回京。”

临青城离京城也就三四天的路程。

顿了顿,丁香笑着又道:“大姑娘想让二姑娘您到时也一块儿去接码头接人。”

呦!萧燕飞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眉眼弯弯如月牙。

萧鸾飞还真是等不急了呢!

“弟弟,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我要午睡了……这包粽子糖送给你吃,很香很甜的。”

萧燕飞三言两语像哄孩子似的用一包糖把萧烁给打发了。

萧烁浑浑噩噩地离开了月出斋,手里捏着那包粽子糖,临走还被塞了那把断弦弓。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由晴转阴,重叠的云层沉沉地遮蔽了日光。

萧烁慢慢地往前走着,想一个人回前院冷静一下。

天上阴沉沉的,乌云压顶,连风中也带着一分阴冷,看样子将有一场风雨欲来。

“二少爷,二少爷!”

施嬷嬷颠着肥胖的身子跑来,半途拦下了萧烁,笑道:“真是巧了,姨娘正好在那边。”

“……”萧烁驻足,身形一僵。

顺着施嬷嬷指的方向,他遥遥地望去,就见池塘边的菀柳阁里坐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她只是那么静静地端坐在那里,就自有一股柔婉恬静的气度。

这菀柳阁就在月出斋到前院的必经之路上,崔姨娘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他的。

萧烁抬步朝崔姨娘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尺子量出来的般,走得并不慢,却有种安然徐行的味道。

二姐说,让他用眼睛看,用脑子想。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沉,一缕诡魅的幽光在眸底流动,优雅地一撩袍裾,迈入阁中。

“姨娘,”不待崔姨娘问,萧烁就主动说道,“我刚才去月出斋看望了二姐。”

“……”崔姨娘一愣,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屋内的光线因为阴沉的天气略显昏暗,丫鬟连忙去点油灯。

“你二姐姐……怎么样了?”崔姨娘柔声问道,招呼着萧烁过来坐下。

“二姐脸上的伤很重……”萧烁半垂着眸子坐下。

他眼角清楚地看到崔姨娘翘了翘唇角,只一瞬,她就压下了唇角,笑意一闪而逝。

“你二姐姐真是命苦……”崔姨娘捏着一方帕子轻拭眼角,眼睫微颤,叹息道,“哎,烁哥儿,你二姐近来因为脸伤一直心情不好,大夫说,伤得静养。”

静养?萧烁听出了崔姨娘的言下之意,她在委婉地劝自己别再去“打扰”二姐。

尽管他调查的结果是爹爹在弓弦上动的手脚,可是,那天分明就是姨娘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撺掇了爹爹,事情才会走到这个地步。

萧烁微微地笑,笑得云淡风轻,却是眸光幽冷,似在崔姨娘的心底窥见了一头潜藏已久的怪物。

轰隆隆!

远处忽然炸响一记震耳的轰雷声,天色变得更暗沉了。

“姨娘,母亲就要回来了。”萧烁若无其事地话锋一转,“我想和先生请一天假,随大姐姐、二姐姐一同去码头接母亲。”

说着,他将右手抓的那把断弦弓放在了身前,断弦摇摇晃晃地垂落。

“夫人要回来了?”崔姨娘脱口道,惊诧的目光不由落在了那把断弦弓上,瞳孔猛然收缩。

她攥了攥帕子,几乎是有些坐立难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烁哥儿,你怎么拿了把断弦弓?”

“我在二姐那里看到的,想拿去帮她修一修。”萧烁淡淡道。

崔姨娘目光游移,好一会儿,才又道:“烁哥儿,我瞧着这把弓不吉利,还是弃了吧,重新再给你二姐姐弄把新弓。”

萧烁不置可否。

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这把弓是伤了二姐脸的那把,可见姨娘果然是知道的。

一阵夹着湿气的风从大门口刮了进来,油灯的灯火在风中忽明忽暗,那摇曳不定的灯光照着崔姨娘婀娜的身形,投在地上的影子像头狰狞的怪兽。

萧烁垂眸看着地上那扭曲的影子,静默了一瞬,才又抬起头来,说了句:“好。”

便起身,对着崔姨娘行了一礼:“姨娘,我还有功课,先回缀云苑了。这天色瞧着要下雨,姨娘也早些回去吧。”

“好孩子,功课要紧,你赶紧去吧。”崔姨娘温温柔柔地叮嘱道。

萧烁温雅一笑,应诺,随即就离开了菀柳阁,步伐优雅,显出一种水光潋滟晴方好的安静,温雅而坚定。

望着少年清隽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崔姨娘突然低低地问道:“施嬷嬷,烁哥儿是不是和我生分了?”

她的声音透着一丝慌乱,一丝无措,目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少年,舍不得移开眼。

“怎么会呢!”施嬷嬷急忙安慰崔姨娘道,“姨娘,奴婢看二少爷只是记挂二姑娘的伤。”

顿了顿后,她又委婉地提醒崔姨娘道:“他们终究是姐弟……”

崔姨娘抿住了樱唇,眸中惊疑不定,总觉得似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良久,她终于缓缓地点了头。

崔姨娘转过头,透过一扇敞开的窗户,遥遥地望向了乌云遍布的南方……

待这次之后,她也可以安心了。

崔姨娘翘了唇角,温婉的柳叶眼中迸射出异常明亮的光芒,自言自语地笑道:“这还是第一次,我这么期盼夫人早点回府。”

“曾经……”

崔姨娘冷漠的声音戛然而止,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

那一年,殷氏十里红妆地嫁进了侯府,从此成了崔姨娘心头的一根刺,扎进去后,就再也不曾拔出来过,还时不时会深深地再扎上两下。

是殷氏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自己的男人,自己的诰命!

她让自己屈居于她之下,此生此世,都只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

崔姨娘心头一阵钝痛,声音冷如寒冰:“可惜了,难得这丫头长得这般国色芳华,这张脸就这么没了。”

“也怪她不听话……”

“若是之前听我的话,乖乖跟了高公公,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轰隆隆!”

屋外的天空又响起了一阵震耳的轰雷声,压过了崔姨娘的话。

这雨一下就是两三天,中间稍微停过几次,没多久就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细雨绵绵。

府里上下都沉浸在一种诡异而沉闷的氛围里,所有人各司其职,一切还算井然有序。

直到殷氏回京的前一夜,雨才彻底停了。

从京城到码头有几十里路,因此天才蒙蒙亮,萧鸾飞就来了月出斋。

萧燕飞由着她在外头等,悠闲地吩咐丁香与知秋伺候她梳妆,然后,她又戴上了那顶累赘至极的帷帽。

帷帽边缘垂落的青纱再次遮住了容颜。

萧燕飞顶着这硕大的帷帽像游魂一样飘了出去,今天实在起得太早,她忍不住就躲在青纱后打了个哈欠。

“二妹妹,我已经让人备好马车了!”萧鸾飞亲亲热热地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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