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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节

 

青茬磨过手指皮肤,痒意转移,又忽而窜进心口。

于是,唇角、眉峰和眼睛都微微颤。几番挣扎,面部神经终于挣脱主人的抑制,眉也飞扬、眼也弯翘,唇角更是要勾向耳根。

暧昧的喜悦在夜里,是藏不住的。

……

……

深水埗的小街小巷错综复杂,骑楼遍布,走进来便如踏进迷宫,除非一直跟着向导,不然便要迷失在市井之间。

这座不夜城被成为亚洲四小龙并非浪得虚名,它的繁华也表现在,即便凌晨时分,人们仍在忙着花天酒地、不分昼夜地拉动着香江gdp。

因为这些消费的人还醒着,努力积攒财富的劳动者们便也不得睡,一个又一个炸芋角,换来一个又一个硬币、一张又一张钞票。

忙碌到深夜,孩子在移动摊位的车斗里蜷缩着睡熟了,年轻夫妻兜囊中也变得沉甸甸、满当当。

在这样的时刻里,他们还醒着、还在劳作,觊觎他们财富、食物和其他价值的凶徒便也不得不陪着熬夜。

满脸皱纹、面相‘憨厚’的男人潜伏在黑夜中,尾随着他们的移动摊位,等待着那个连凌晨1点了,却还未到来的‘夜深人静’‘夜黑风高’好‘吉时’。

直到凌晨两点半,疲惫的小夫妻终于拖着移动车位返程。

穿过庙街,穿过热闹的旺角区域,穿过深水埗步行街,远离闹事、远离漂亮的大厦,他们渐渐走进静谧的穷人住的区。

两个人交换着推车,疲惫让他们无力交谈,更无暇顾一顾身后是否有人在跟。

将移动摊位锁在楼下,一人拎着大包小包,另一人抱着沉睡中哼哼唧唧的小女儿。

绕行破旧狭窄堆满杂物的楼道,伴着对方的踏步声,上行到5楼,开锁,关门,开灯……终于回到那个可以让他们放松下来,感到安全的窝。

而在楼下暗影中,豺狼仰头盯着楼道里昏暗闪烁的声控灯一路向上,待五楼某一单位的窗内亮起灯光,他才转头锁好自行车,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拿出一把小锤子,提在掌中。

上弦月已朝天际落去,他耐心潜伏,在那一单位灯光暗下后,仍又多等了半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里,他并不无聊。

脑海里反反复复想象着自己如何一锤杀死那位年轻丈夫,又要如何对待那位年轻妻子……还有那个小女孩。

或许,他不需要立时便杀掉那对母女,在年轻丈夫尸体腐烂前,他可以在这单位里住上一阵子。

没有人知道,这对年轻夫妻独居的这处邨屋、房门内上演着怎样的人间惨剧,他可以有相当长的一段安稳日子过。

有屋遮风避雨,可以睡柔软的床铺,还有漂亮年轻的女人……

揣着这样的心思,等待的乏味与困倦,也变得甘甜。

远处不知哪家养的小狗忽然吠叫一声,引得别家小狗也跟着吠了两声。

待它们都安静下来,四周仅剩猫鼠偶尔穿过街道发出的响动,男人终于走出黑暗,悄悄潜入漏洞,直到走上5楼,也未吵亮任何一个声控灯。

耗时几分钟,轻松开了外层向外拉的铁网门。

又过几分钟,随着一声微弱的咔吧声,内层向屋内推的门也被开了锁。

男人眉宇间露出喜色,伸手便轻轻去推门。

可是,预期中被轻易推开的门并未移动分毫。

男人微微皱起眉,拧了下门把,确定门锁的确已经被打开。

可是为什么门却推不动?

他不敢置信地停了几秒,又以肩膀顶门,用力向内施力。

门似乎有一点点被移动,可开出的那一点点细缝,连手指都插不进去。

胸腔里忽然涌起火焰,他又更用力地去顶门,屋内某些抵住门的东西,在巨力施加之下,终于有了挪动的倾向,可它动得并不顺滑,沉重的物体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尖锐嚓啦声。

五楼走廊里的声控灯霍地亮起,正顶门的男人被暴露在亮光下,无所遁形。

他心口一紧,浑身汗毛倒竖而起,惊惧中仰头望向吊灯时,目眦惊惧表情被光亮照得分明,脸上许多皱眉沟壑被拉平整,只留下条条道道白色皱纹线,便如戴了古怪面具的恶鬼一般。

久未品尝到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心跳如雷,耳中炸起山崩海啸般的轰鸣,他仿佛听到屋内有声响,不及多想,一把推上门,转身便一路大步逃窜向下,惊得每一层声控灯尽皆大亮,在二楼拐向一楼时,甚至踩空楼梯,狠狠摔滚而下。

兜里的锤子撞击在楼梯上,发出乒乓声响,也撞在他胯骨处,酸痛难当。

四周所有街坊仿佛都被惊醒,响起许多人声,狗吠声也此起彼伏。

男人像过街的老鼠,又像见光的吸血鬼,连滚带爬地冲出楼栋,忍着痛,拖着伤腿,狼狈躲回黑暗中。

推着自行车,他甚至不敢回头,颤栗地竭力握稳车把,快速逃窜。

夜风吹过,他才发现自己的汗居然打湿了衣衫,冷得他发颤。

直到逃离出好几条街,他才气喘吁吁停下。

愤怒和恐惧折磨得他浑身不自抑地颤,月光下,他面色惨白,身体再次蜷缩佝偻。连杀几十人的胆气被吓得殆尽。

恶魔好似又被打回了原型。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今天一直感觉有许多眼睛在打量自己一般,那样让人不安?

为什么明明开锁很顺利,却没能推开门?

肚子里忽然响起咕噜噜饥饿带来的尖啸,他猛地蹲身,抱住头,无声地怒吼。

“废物……废物……废物……”

……

而在二十多公里外的大埔,家怡睡在温暖又柔软的被窝里。

梦中,她捉到了凶手。

像巨人一样大的自己,将那个像虫子一样小的恶魔踩在脚下,当他是烟蒂一般,狠狠地碾,狠狠地碾……

好市民值得被信任“我没有哭,我是在……

在香江九龙东的土瓜湾牛棚区,有一群非主流艺术家盘踞此地,改牛棚为艺术村。

他们反对人类精英化,讨厌宏大叙事,更愿意窝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做孤僻的自我。

他们中间有雕刻家,有行为艺术家,有画家,还有歌唱家、音乐家……多得是一辈子可能都无法依靠自己的艺术赚一分港币,但却孜孜不倦地坚守阵地,摆弄他们的爱好和梦想。

在新界北灭门案使市民们无法安居乐业时,不知是哪一位艺术家最初提议,他们忽然团结起来,要做一件有趣的行为艺术。

于是他们组建了小型话剧团,个人便成一个演艺小组,由他们中最有文采的人,编写剧本和台词,将凶手如何形态,如何作案表演出来。

他们必备的演员是一名163高的男性,额头上画满皱纹沟壑,拿着一把小锤子,揣一个蓝白相间的婴儿车配套保温水壶,推一架旧凤凰牌自行车。

台词会说清楚他的犯罪动机,要吃的、要钞票、要靓妹。

还会在演绎的最后,告诫市民,晚上入睡要确认门窗锁死,要用巨物顶住门窗,要做防盗窗,光养狗是不够的哦~

艺术家们尽量演绎得夸张搞笑,使凶手更像个可悲又可怕的小丑,以吸引市民们的观看。

你可能会在红磡地铁口看到他们的表演,可能在公园入口处看到,也可能在任何街角小广场看到……

而另一些玩乐器、搞音乐的年轻人同样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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