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刘思?甜听?得备感新鲜, “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问:“那个?周明理, 他的心智突然间就健全了??”
“刘姐,他不是突然间才心智健全的。”
电话里?同事的语气却有些严肃。
“这小子是硬生生装傻装了?十几年!”
“哎哟,那这事儿可?就更稀罕了?。”
刘思?甜乐道:“他亲口交代的吗?”
“对, 他自己亲口交代的。因?为连他爸爸都不知道他在装傻, 一个?六十多岁的人?, 听?完他儿子说?了?一大通话,比我们?这些警察还要震惊。”
“确实值得震惊。”
云艳辉站在一旁 ,环抱双臂评价道:
“毕竟把?儿子当三岁小孩照顾了?十几年, 都以为看不到恢复心智的希望了?,结果才发现他是个?好端端的正常人?。”
换位思?考一下, 真不知道是该气, 还是该笑了?。
“把?自己的亲爹都给蒙在鼓里?……”刘思?甜一时半会儿没琢磨明白, “他这么?干是图什么?呢?”
“装傻的原因?,周明理自己也交代清楚了?, 不过?——”
同事手头上似乎在查什么?东西?,停顿了?两秒,“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越显清晰。
“他身上还牵扯到了?一个?更为复杂的案子,所以, 我们?目前得先进一步验证他供词的真实性。”
不同于?病床上祁妙的懵圈, 两位女警瞬间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云艳辉拧起了?眉,“你的意思?是说?, 那个?周明理身上,除了?陈爱民的操场埋尸案,还牵扯到了?其他的案子?”
刘思?甜也收敛起了?笑意,正要开口,就听?对方道: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刘姐,你要不先回单位一趟吧。”
他沉着声:“那件案子……跟五年前遇害身亡的马前辈有关。”
“马前辈?”
刘思?甜脸色骤变,当即放下手中的保温杯,站起身来。
“好,我这就赶回去。”
云艳辉一听?到电话里?的那个?称呼,纵然困惑不解,却没有继续追问。
“没关系,刘姐,妙妙这边有我一个?人?看着就行。”
祁妙看看左,看看右,越发一头雾水。
她离得稍远,并不能听?清电话里?的内容,或许听?清了?也理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充其量只?能在一旁凑个?热闹。
见刘思?甜挂了?电话就要离开,她赶紧递上了?自己的画夹。
“刘警官,我把?在幻象中看到的场景都给画下来了?,你们?可?以用来验证一下,那个?装傻的人?,到底是不是陈爱民杀妻案的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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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祁妙的画并没能派上用场。
因?为周明理并不需要比对凶杀案场景来辨别供词的真假,人?家自己就是带着充分的证据来的。
痕检科室内,两名刑警正对着一摞笔记本做字迹鉴定。
“……确定为同一个?人?的字迹,是用碳素中性笔写的,有轻微褪色,根据湿度、温度以及笔记本纸张的磨损程度来推断,这几篇日记书写的时间,应该就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
张茂林戴着手套又往后翻了?几页,“这上面的字儿看着都挺清晰的,跟刚写出来的也没什么?差别啊。”
“仅凭肉眼?当然看不出来什么?。”
痕检科刑警解释:“碳素中性笔芯的油墨是由石墨构成的,而石墨本身就是自然界中最稳定的物质之一。再加上周明理的这些笔记本保存又比较好,没有受潮,字迹清晰是应该的。”
张茂林沉思?不语。
他翻开笔记本上的其中一页,开头首行,写着——
[2013年5月28日,大暴雨]
下面的几行字迹有些潦草,也有可?能是日记的主人?过?于?紧张,落笔连着好几个?错字,又慌忙涂成了?黑疙瘩。
张茂林只?能一字一句地仔细辨认,而日记的内容,却让人?越看越触目惊心:
[杀人?了?,陈叔他杀人?了?!]
……
“他提到的这个?陈叔,应该就是凶手陈爱民。”
同事已经查清楚了?周明理的基本情况,对张茂林道:
“陈家和周家曾经都住在a市风平县南山镇的幸福里?胡同,周明理2011年元旦在火灾内中毒后智力受损,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治疗,周家2014年就搬到了?a市东城区。”
“这是我们?在a市第三人?民医院神?经内科查到的,周明理这些年的就诊记录。”
张茂林“嚯”了?一声,“演技可?真不赖,医生都看不出来他是在装傻。”
痕检科同事无奈一笑:
“没办法,因?为他的确有过?脑神?经受损,医生当年也只?能给他开一些促进神?经恢复的药物,且不能保证可?以完全治愈,主要还得靠个?人?体质和康复性训练程度。”
张茂林目光扫过?旁边的几本笔记本,“那他写日记,就是一种康复训练方式吗?”
“并不是。”
同事道:“周明理的笔录里?,解释了?他写日记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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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前,那位常年躲在父亲的羽翼下当巨婴的27岁男青年,独自面对警察做询问笔录时,还抑制不住地腿脚直哆嗦。
或许是装三岁小孩装得太久的缘故,周明理稍微说?点儿长句子都很费劲。
他磕磕巴巴道:
“……十几年前,我爸听?医生说?,我还有一定的几率能恢复智力,他就把?我房间里?用过?的本子,全都给保留起来了?。”
“他觉得,本子上的笔记能让我找回记忆,也可?以帮助我在重返校园后跟上功课。”
警察翻着手中的几张照片,问他:
“我看你的日记本上,最早的那一篇,日期是2011年12月20号。”
警察抬起头,“所以,你是在这一天恢复记忆的吗?”
周明理表情局促,不自在地啃了?啃手指。
这是他长期伪装三岁孩子留下的小习惯。
他摇了?摇头,“……不是,其实我11月份的时候就智力正常了?……但我怕被医生还有我爸发现,一个?多月后,才敢偷偷在本子上写日记。”
坐在他对面的两位警察都感到无比困惑。
“恢复智力和记忆不是好事儿吗?你爸爸为你担心操劳那么?久,知道你正常了?,开心还来不及,你为什么?会害怕被他发现呢?”
周明理的动作和神?态仍然带着点儿低龄儿童的特点,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爸是陪我一起来的,你们?刚才也看见了?,他那表情,像是开心的样子吗?”
警察被他说?得一愣。
仔细回想,那位六十多岁的老父亲,情绪很是激动,似悲似怒,看着自家儿子的眼?神?复杂到难以言喻。
手指戳着周明理的脑袋,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叹气连连。
“爱之深,责之切,你爸爸他也是关心你。”
“唉……”
周明理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