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一开口,声音却有股不属于夏夜的冷意。
“这位王老板……可是位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这位王老板……可是位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谈靳楚的一句话回荡在祁妙耳边,身旁的电风扇呼呼直吹,大热的天,平白给她吹出了一身冷汗。
与此同时,王老板似乎是回到了后厨里,又开始拿起刀,剁案板上的大骨头。
“哐当——哐当——”
力度之大,足以从案板贯穿地面,然后传到门口大棚的桌子下,将排骨汤里的勺子柄都震得微微发颤。
再结合上他这句“杀人犯”,不禁就让祁妙联想起,那位把店开在荒山野岭中、专门卖人肉叉烧包的孙二娘,水浒传中大名鼎鼎的孙老板。
她艰难地咽下了口中那异常鲜美的汤,眼神怪异地盯着汤盆中、盛得满满当当的大块儿排骨。
脸色“刷”一下子变得极其苍白。
“是猪肉。”
坐在对面的谈靳楚看得好笑,“这你都吃不出来吗?”
那就好,那就好。
祁妙瞬间松了口气。
但也只敢哆哆嗦嗦地,往嘴里塞两块山药和胡萝卜压压惊。
肉是一口都不敢再碰。
“听见一句话就吓成这样。”
谈靳楚的眸中笑意未散,“人家王老板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能拎着块儿板砖,单枪匹马弄死三个成年男性了。”
这下子,祁妙口中的蔬菜都直接呛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她捂着嘴巴,失声惊恐道:“王老板居然真的……”
话没说完,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做贼心虚似的往店里瞅了几眼,挪着板凳,凑到谈靳楚旁边,然后才敢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气声问:
“……真的杀过人呀?”
“对啊。”
谈靳楚配合着低下头,看着她那既害怕又充满好奇的眼神,问:“想听?”
祁妙“嗯嗯”点头,“可以给我讲讲吗?”
他手臂架在椅背上,“你又不怕做噩梦了是吧?”
她闻言一愣,呆呆地苦笑了一下,小声道:“没听之前不也照样做噩梦嘛……”
谈靳楚垂眸,抿了下唇。
“其实,倒也没什么不能讲的。”
他将小碗里剩下的几口汤倒掉,又拿起大勺给她盛了碗新的。
“王老板的‘英雄’事迹,这一片的人,包括现在坐在这里吃饭的顾客,基本上都有所耳闻。”
说着,还抬手给她指了个方向,“东边那条亮着霓虹灯的街,瞧见没有?”
祁妙目光炯炯:“瞧见了。”
“那条街,过去算是这边儿的红灯区。”
见她又一脸震惊地瞪圆了双眼,谈靳楚解释道:“不过后来扫黄打非,也就只剩下了几家小酒吧。”
“原先的那些□□分子,大都进去的进去,打工的打工……但到底,还是剩了些不安分的小混混儿,每天一到傍晚,就开始在那条街上喝酒闹事。”
“而王老板的店开得比较近,她家的醒酒汤又是招牌,所以通常一过11点,那条街上喝大了的人,就会醉醺醺地往这里来。”
他停顿了一下,“但今天,可能会来的少点儿。”
祁妙循着他目光所及的方向看过去,瞬间明白——
一辆警车光明正大地在那儿停着呢。
谈靳楚又给她指了指店里,“靠门右边的那一桌,有个后脑勺上带刀疤的人,注意到了没?”
这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最开始他领着自己进去的时候,祁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和他纹满了脖子乃至整个上半身的纹身,以及——
一条从头顶,弯弯曲曲蔓延到肩胛骨的狰狞刀疤。
只是,她的注意力下一秒就被从后厨走出来的王老板所吸引,顾不得其他。
“那个人叫华蟒,这边的人都喊他一声蟒二爷。”
“……为什么是叫二爷?”祁妙思维发散,多问了一嘴,“难道他还有个哥哥吗?”
“对。”
谈靳楚淡淡道:“他哥叫华龙,四年前2月份,在别人的除夕宴上持刀砍伤了三个人,被我们队里的云艳辉亲手逮捕。”
还补充了句,“就是你那位温声细语的女警姐姐。”
祁妙:!
这么厉害?!
“至于蟒二爷,在他大哥和几个仇家都进去劳动改造之后,就变成了那条街上横着走的地方一霸。”
“而那一年,王老板正式搬过来开店。”
祁妙眼巴巴地等着他往下讲,“然后呢?”
“然后……”谈靳楚敲了敲她的碗边,“你的汤再不喝,就该凉了。”
她连忙捧起,“呼噜呼噜”一口气喝完,又主动给自己再盛上一小碗,这回还不忘多捞两块儿排骨。
谈靳楚牵了下唇角,继续道:
“酒香不怕巷子深,王老板家的棒骨汤也是同样的道理。刚开业没几天,就日日人头攒动,生意火爆,自然而然地,就引来了那位蟒二爷的光顾。”
也可能是吃人家的嘴短,祁妙一口排骨、一口布丁地左右开弓,这会儿还要腾出空来,替王老板担忧一句:
“啊?那他不会是来闹事儿的吧?”
“猜对了。”
谈靳楚道:“那个华蟒,带了五六个小弟,专程上门来收保护费。”
“所以现在……”祁妙看向了店里正吃肉喝汤蟒二爷,“他是拿了钱后,才肯罩着王老板的吗?”
“就他?”
谈靳楚轻嗤一声。
“装模作样地站到王老板面前,直接被人家一巴掌扇成了脑震荡,脖子还扭断了,光石膏就打了两个月。”
祁妙:“……”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面上不敢笑,怕被屋里的社会哥听到,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敢情大蟒蛇找茬不成,还被扇成了小长虫!
这说出去,还不得被街上的人唠一辈子啊?
诶,不对。
她好像把什么重点给忘了。
祁妙端着碗,呆愣愣地问道:“既然闹事儿的都被摆平了,那王老板干嘛还要……杀人啊?”
“她杀人,当然不是来这边之后才杀的。”
谈靳楚抬了下眉,“要不然,我这个人民警察,还能无动于衷地坐在这儿,看着你磨磨唧唧地喝个排骨汤?”
祁妙不敢说话,低头猛喝一大口。
而身边的人也云淡风轻地继续讲道:“王老板的家不在这儿,在h市。”
“她父亲也算是个□□,叫不上名号的那种,八几年的时候掺和进了一场火并械斗,怎么死的都还没调查清楚,母亲就跑了,她就稀里糊涂地成了孤儿。”
“然后,就被政府安排进了当地的福利院,因为父亲的原因,好像还遭到了老师的不公平对待,其他孩子也跟着排挤她。”
“当然,”谈靳楚解释了一句,“小孩子们并不懂什么出身,排挤她只是因为,她把别人都打了一顿,还抢他们的饭吃。”
祁妙问:“所以王老板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
他摇了摇头,“并不是,王老板7岁的时候就被一位老太太给收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