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顾时欢想想也对,自己小时候生病,大长公主也是这么给她敷帕子。
于是她在床边坐下来,让人去端了盆井水过来,亲自拧帕子照顾他。
祝长君被照顾得浑身舒畅,尽管头脑有些昏沉,但他凭着坚强的意志力硬生生的抗住困意,盯着媳妇目不转睛。
“今夜辛苦你了。”他说道。
“嗯。”顾时欢又给他换了一块帕子。
就这么陆陆续续敷了七八块,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时欢也困得不行,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探他的额头,温度确实降了许多。
“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她问他。
祝长君也不忍她大着肚子还熬夜,可又不想放她走,就在她兀自确认他无大碍后准备起身时,他突然握住她的手。
“留下来,如何?”
顾时欢看着他,似乎开口想说什么,却提前被祝长君截话道:“我想你留下来。”
她也担心他夜里再发热没人照顾,可若是留在这里……她像四周看了看,外间就是书房,除了桌椅还是桌椅,里间又只有一张床榻。
这时,祝长君挪进床里头,空出来一大片位置,意思很明显。
顾时欢犹豫着,又被他重重捏了手心,他说道:“我今晚不想一个人睡,你就当作陪瑾和或瑾玉一样,也陪陪我好不好?”
她心想,这如何能当作?瑾和瑾玉才不会像你这样如狼似虎的目光。
但私心里她也不想走,一来是考虑到他生病,二来,也贪念这样的温暖。
片刻后,她脱了外袍也躺下来,却是侧着身子睡的。即使背着他,也能感受后面男人灼灼的视线以及欢快的心跳。
两人许久没睡在一处,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想躺下来没多久便困意袭来,正当她迷迷糊糊入梦时,身子被人从后头搂住。那人在她耳畔呢喃道:“夭夭,你那日放灯许的愿望我看到了,如你所愿,也如我之意,咱们‘长长久久’的好不好?”
顾时欢顿时醒来,感受他在身后温柔的亲吻,良久,手也缓缓覆上他的手背。
……
同年腊月,祝府喜得麟儿,顾时欢生了个八斤重的胖儿子。最开心的要数瑾玉,从此以后她便是小姐姐了,逢人便要介绍一番自己的弟弟多么白嫩可爱,那自豪的模样,惹得众人好笑。
在次年三月开春时,祝府办了百日宴,颇为隆重,丞相大人携夫人一起,抱着儿子展示在众人面前。
幼子在怀,娇妻在侧,至此,祝长君人生圆满。
(正文完)
番外一
炎夏一过,初秋的天气变得凉爽起来,虽然日头依旧高照,可时不时吹来些和煦的凉风,令人舒爽惬意。
临安大街的清风茶楼便最是南北窗对开,从早到晚都有清风穿过,最是适合呼朋唤友吃茶的好去处。
顾时欢带着三个凝丫头进了大堂,瞧了眼高台上说书的人,问道:“今日为何换人了?”
往回她每次来皆是看见一个白嫩小生在那里说书,他唇红齿白,温文尔雅,模样也很下饭呢。可今日说书的却是位头发花白年过半百且满脸褶子的老先生。
她上楼梯前逮着店小二问了句,那小二讪讪解释,“哎哟,您今儿来得不巧,那书生回去成亲了,前些日子家里给看了个大胖媳妇,他高兴着呢。”
顾时欢皱眉,怎么她稍微看得顺眼的男人都已经名花有主了呢,真是心堵。
“那他还回来说书吗?”
“当然,那书生是咱们这最受欢迎的,少了他可不行,下个月便会回来,您放心。”
顾时欢满意点头,带着丫鬟上楼了。
她往常过来惯常喜欢坐回廊上靠窗的位置,北边靠窗,南边是栏杆,视野宽阔,往下一看便能瞧见大堂里人来人往。
可今日不巧,这位置被人占了。
若是其他人倒没什么,顾时欢重新换个位置便是。可今日她心情不佳,且占了这位置的人是她的死对头——安蓉郡主。
显然她也才到,桌上空空如也,还未上茶,两个婢女站在她身后,见到她后便提醒了句,安蓉转头朝她看来,立马神色戒备。
“呀,这不是咱们临安有名的顾美人吗?怎的,没去相亲,反而得闲来这里吃茶呢。”
她嘲弄之意明显,顾时欢听得刺耳。
说起相亲一事,顾时欢就来气,她今年十八了,自从过了十八生辰后,她阿娘对她的态度就大不如前,不再准许她出门,总是唠叨着让她嫁人,还拘着她学中馈。她整日被唠叨得耳朵起茧子,于是前阵子,便同意家里的安排与吴御史家的三公子相看,那人她没见过,但听说长得还可以,又文采斐然,便也含着点期待的心思。哪曾想,那吴三公子后头突然变卦,拒绝了她,转头就去相看了别家姑娘,两人还成了。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公子小姐们年纪到了,皆会由家里安排相看,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只不过都暗中进行,这家不行换那家,总有一家会开花。但大长公主许是好不容易劝得女儿同意相亲,且相看对象是颇有才名的吴三公子,心里一高兴便在宴会上嗑瓜子时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惹得所有人都知道顾时欢要相看吴三公子,但吴三公子瞧不上她。
因此,这段日子,顾时欢成了临安城闺中小姐们闲磕牙的笑话。
这相亲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顾时欢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可后来她无意中得知吴三公子不仅瞧不上她,还私下说她是个草包美人,这就让她气不过了。她没计较他临时变卦不讲信誉的事呢,他竟然还出言诋毁她,再加上近日收到各种异样的眼光,她觉得,心里这口恶气不撒出去不爽得很。
于是,当得知吴三公子今日约了友人再清风茶楼吃茶时,她便从家里偷溜出来,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
却不曾想,刚上二楼就见到了死对头。
两人暗中针尖麦芒你来我往已久,对各自的套路及死穴皆摸得一清二楚。
安蓉郡主主动出击,先带着顾时欢的脸面踩一踩。
可顾时欢不是吃素的,听她这么一嘲弄,内里的火气便收不住,她走上前去,在椅子上坐下来,“我就是得闲怎么了?总比有些人整日假装忙里忙外招呼众人喝茶,可连个相看的人家也没有,实在可怜。”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人家瞧得上你。
安蓉郡主在临安城的名声与顾时欢半斤八两,都好不到哪里去,同样十八岁了也没嫁出去。
“你——”,安蓉拿手指着她。
“我、我怎么了?我说实话罢了。”顾时欢转头吩咐凝翠,“你去让店小二沏一壶上好的猴魁过来,我渴了。哦对了,再上几盘我爱吃的点心。”
凝翠得命下楼去了,凝香与凝知守在她身后,两拨人互相对峙,各自为营。
“喂,顾时欢,这是我定了的位置,你要想吃茶,还请换个地方。”
“你定的就是你的了?上头有写你的名字?”顾时欢毫不在意。
“我定的当然就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这桌子又可有写了你的名字?”
这时,顾时欢嘿嘿一笑,趾高气昂说道:“真不好意思,还真写了我的名字。”
安蓉郡主诧异,以为她说蛮话,冷嗤了一声。
“不信?”顾时欢挑眉,“往你左手边的桌子腿瞅一瞅,对,就在雕花鱼尾巴那个地方,看仔细啦。”
安蓉郡主半信半疑的看过去,还真在鱼尾巴那里发现了个歪歪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