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祝长君摸摸她的头,“不好,这是爹爹的愿望,你自己也有灯,你也许个愿望吧。”
“可我不会写呐。”
“你想许何愿望?告诉爹爹,爹爹帮你写。”
瑾玉勾了勾手指,祝长君蹲下去由她抱住脖颈,她伏在耳畔悄悄的说道:“我想要弟弟乖乖听话,我想以后不吃青椒,我想去城外游湖,我还想跟爹爹和娘亲一起睡觉。”
她虽是‘悄悄’的说,可夜太静,顾时欢还是能听到。当听到最后一个愿望时,她朝那父女俩看过去,祝长君也正好看向她。
“你的愿望太多,写不下,只能许一个。”他说道。
“那我想跟爹爹和娘亲一起睡觉。”
祝长君笑了,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这个愿望好,估计能实现。
于是他大笔一挥,在灯上写下来,其中‘睡觉’两字还写得格外醒目。之后他将灯递给女儿,“拿去给你娘亲看看吧,这个愿望能否实现还得看她。”
顾时欢:
片刻后,三人点燃孔明灯,看着它们渐渐升高,瑾玉欢呼起来。
“夫人,你过来一下。”
顾时欢看过去,不明白他突然喊她过去作甚。然而她不知道,就在她扭头的瞬间,她适才放的那盏灯被人用弹弓打落下来。
等她确认祝长君是没事找事之后,再次朝天空望去,此时空中已经升起了许多孔明灯,分不清谁是谁的。
她望着半空的一片灯火,片刻后,笑得满足。
最后,瑾玉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放完灯,她迷迷糊糊的被奶娘抱回去睡了。
顾时欢也很困,她嘱咐人将东西收拾妥当后,自己也准备回正院歇息,原本以为祝长君应该会送她,但没想到他只是远远的说了句“辛苦了,你早些睡。”随后便自己去了外院书房。
走到玄关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见他脚步坚定,背影匆匆。
他应该很忙吧,她想。
中秋过后,裴寂和顾时嫣便准备离开去边疆了。
他们走的那日,天色昏暗,狂风呼啸,城外道路上被卷起漫天沙尘。
顾时欢和祝长君以及大长公主一家站在十里亭送别。大长公主没什么,倒是顾驸马躲在一旁呜呜的哭成个泪人,众人轮番劝他,然而人年纪大了就像小孩一样,越劝越哭得伤心,本来只是小声呜呜,结果后头泪水滂沱。于是送别裴寂和顾时嫣的场面,反倒变成了劝解顾驸马了。
顾时欢怀着孩子,孕妇最是容易情绪敏感,她劝着劝着,自己也哭了,但又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哭,毕竟儿子女儿侄女外甥都在呢,她便使劲忍着,可哪曾想,忍着忍着便忍不住了,等顾驸马好不容易止息,她这边也呜呜哭起来。
祝长君好笑,将她拉至一旁细细给她擦眼泪。顾时嫣也走过来,眼眶红红的说道:“夭夭莫哭,姐姐此去许过几年就回了,等到了边疆我写信给你,听将军说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宽阔的河流,我这次去看看,回头将那些有趣的事跟你讲。”
孩子们不知道分别是何意,倒是对顾时嫣这翻话引起了浓厚的兴趣,围着她纷纷喊道:“嫣姨母,我也要,你写信给我好不好?”
顾时嫣摸着瑾玉的小脑袋,笑着点头。
被孩子们这么打岔,顾时欢心绪平缓了许多,她擦干眼角,再看看另一边,不远处祝长君和裴寂在谈事,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各自站得笔直,面容一个比一个严肃冷清。谈到最后各自颔首回应,算结束话题。
时间慢慢磨着,但再如何磨也终究到了分别之时,众人目送裴寂顾时嫣一家三口上马车,含泪挥手告别,马车渐渐行远,直至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大长公主长长叹了口气,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后上了马车。
嫂嫂杜玉兰经过顾时欢身边时摸了摸她的肚子,安抚道:“别哭啦,孩子能感受得到呢,没准等孩子会说话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嗯。”顾时欢轻轻点头。
她哭得视线模糊,上马车时差点踩空,被祝长君眼疾手快的接住,把他吓了大跳,索性将她横抱进马车里。
顾时欢也不挣扎,这会儿她难受着呢,从小疼爱她的姐姐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虽然众人都笑着说还会再见还会再见,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也许以后再也见不了。
路途遥远,隔的不止是山水,更是岁月。
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既然是在马车上,且孩子们与奶娘在后面车厢里,没了顾忌她便不想忍了,呜呜哇哇的哭起来。
祝长君一直观察她呢,本以为她靠窗蔫蔫的似要睡着的模样,哪知没过一会儿却又哭起来,一开始只是低低呜咽,随后声音越来越大,跟唱曲似的,还不重调。
他无奈摇头,将人拉过来搂住,“想哭就哭,憋着更伤身。”
顾时欢此刻也不挑剔,有个肩膀靠着总比自己独自抹泪的强,于是便埋在他怀里哭了许久,蹭得他衣裳鼻涕眼泪皆是。本来玄色长袍被水打湿最是显眼,因此,等到家门口下车后,他胸前的那片衣裳简直不能看。
而顾时欢哭过之后就真的睡着了。她今日起得太早,天还蒙蒙亮就被顾嬷嬷喊醒来,一大早又哭得过多费尽心神,这会儿睡得实沉得很,被祝长君一路抱到正院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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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 临安连续下了大半个月的雨,空气潮湿,连屋子里都隐隐散发着湿冷的气味。
后院柴房年久失修, 漏了许多雨水进来,大半的木柴都遭了殃。顾时欢让人赶紧将完好干燥的木柴搬到其他屋子, 随后又让人检查库房的情况, 库房放着许多山珍药材布匹,最是不能受潮。她着人在库房角落都洒了些石灰, 确认府上各处稳妥之后, 总算能安心下来照顾孩子们。
这次大雨毁坏了许多房屋,临安城里还好, 城外的好几个村庄都被大水淹了许多。天子为了表示对百姓爱重, 亲自出城视察灾情, 祝长君这等朝中重臣固然也要陪伴左右。之后多日, 他也留在当地着手处理灾后事宜。
因此, 他已经有三日未曾归家了,府里的大小事皆是顾时欢一人在忙,这些日子颇是有些疲惫。
与孩子们午歇过后, 她又往元安堂去了趟。祝老夫人原本身子欠佳, 这半个月的雨一下, 又把她风湿的老毛病给引了出来, 她已经在床榻上躺了多日,哪也去不了, 着实闷得慌。
见儿媳妇过来了, 便让人扶她坐起来。
“母亲今日可好些了?”
祝老夫人精神不济,胃口也差了许多,午饭没吃多少, 人显得又消瘦了些。
“也就老样子。长君媳妇,下雨天路滑,你莫要再跑来跑去,有什么事让丫鬟过来说一声就好。”
顾时欢现在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她这阵子忙碌也瘦了些,就越发显得肚子壮观。闻言,她笑道:“母亲莫忧心,我走得极慢,且有丫鬟们扶着呢,无碍。倒是您,躺了这么些日子,怪闷的,我也是想着过来陪您解解闷。”
祝老夫人嗲她一眼,笑着责备道:“解闷有瑾年瑾和他们就好,你整日忙里忙外,得空就多歇息。对了,瑾年一会儿就要下学了吧?”
顾时欢看看天色,外头天空灰蒙蒙的,“兴许不过半个时辰就该回了。”
说起孙子,祝老夫人高兴,“瑾年最是孝顺,每日下学都要来看我,还给我讲许多书里有趣的事。这孩子从小就聪慧,但心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