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问了又怎样?日子还不是要照过?左右他这会儿也没纳妾,等日后纳了再说。”
顾嬷嬷旁观者清,以往两人刚成亲那三年,大爷有大把的机会可以纳妾,就是在府里不都还有个现成的素荷等着他么?可大爷彼时也无动于衷,虽不知他后来为何愿意纳柳依依进门,但此事也只是从他人嘴上得知,并不是出自大爷的口,也许他心中并非这般想呢?
这其中有些误会也说不定。
她叹了口气,“小姐莫要想太多,我看大爷好像没那方面的意思,许是误会罢了。”
误不误会顾时欢心里也没底,但她生瑾年那日他确实很不对劲,这让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嬷嬷就别管了,过不久我就要生了,我这会儿也没心思去问他,反正纳不纳妾都是他的自由,难不成我还能哭着拦着不让?他想怎样就怎样,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就带瑾年回柳明街就是。”
这会儿她楞是听不进劝,顾嬷嬷只好叹气走了。
灯笼高挂,处处烛火通明,入目之处皆是大红之色,丞相府一片喜气洋洋。
院子里各处人来人往,众人脸上皆是笑意,有大胆的丫鬟们悄悄跑去东苑瞧了瞧,回来后高兴的揣着一兜花生糖果向其他人炫耀。
“你们是没看见,新进门的如夫人真是好看,脸白白的,脾性也温温和和,瞧见我了,还让人打赏喜钱和糖果哩,难怪大爷喜欢她。”
“嘘!这话你可别到处乱说,免得被正院那位听见了,届时打你一顿板子。”
“听见又如何?大爷也没正院瞧过她,你看她如今人老珠黄的模样,哪里能跟如夫人比?要打就打,大爷最是不喜有人随意体罚下人,她若是还顾忌着些,自然听见话后要安分待着才是。”
“听说大爷今儿高兴得喝醉了酒,也不知一会儿还能不能与如夫人嘻嘻嘻”
那丫鬟会意,眼珠一转,也捂嘴笑了起来。
顾时欢正巧经过,气得手抖,回到屋子坐在镜前,镜中的人果然不似曾经年轻水嫩的模样,尽管眉眼精致,却显了老态,仿佛仿佛是了,这模样,她曾经去文国侯府见姐姐时,她那时也是这样一副模样。
她失神的问身边三个凝丫头,“我真的老了吗?那个如夫人真的很好看?”
三人垂头丧气,凝香甚至还哭出声安慰道:“小姐,你莫要难过,那个如夫人再好,也只不过是个妾罢了,就算得大爷喜欢又怎样,她怎么也越不过你去。”
顾时欢愣愣的摇头,“你们不懂。”
她们不懂,不是妻妾名分的问题,而是他的心走了,去了别的女人身上。
自己还坚持什么呢?
有个声音说,走吧,走了就好。
是的,走吧,他都已经另娶她人,自己还杵在这岂不是膈应得慌?又不是离了他活不了。
“你们收拾东西,今日我们就走,凝翠,你去把瑾年喊过来。”
三个凝丫头的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儿便将东西收拾好了,她带着儿子带着行李迎着一路刺眼的红出了大门。
可半路上那人追了过来,将她们的马车拦下,一时间她心跳如雷。她想,他是后悔了么?想到他一会儿要痛哭流涕的忏悔求她别走,心里便畅快了几分。
不过,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可她想多了,他在外头开口说,你要走就走,我的儿子却不许你带走!
她怒了,一把掀开帘子,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他穿着一身新郎喜服,红得刺眼。
“你休想!儿子是我的!”
那人笑了笑,全然不理会她,挥手让人过来将儿子夺走。
她拼命抱着儿子,任人如何掰她的手指也不肯放。
“祝长君,你若还有心,就不要抢走我儿子!”
可他不听,冷着脸亲自上前来拉开她。
她气不过,冲上去就不管不顾的撕扯他,拳打脚踢,直疼得他嗷嗷大叫。
这叫声太突兀,把顾时欢也惊醒了。
“夭夭,你怎么了?为何突然打我?”
祝长君下床点灯,走近一看见她满脸泪痕,唬了大跳,也顾不得疼痛,赶紧将人搂进怀中。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了?”
顾时欢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心下有些尴尬,可又不好意思承认。便愣生生找了个理由,责备道:“你适才压到我头发了,疼得很。”
祝长君放下心来,不是肚子疼就好,不过随后又有些懵,媳妇脾气越来越大了,压到头发都要打他一顿。
他这会儿觉得脖颈上火辣辣的疼,想必是被她指甲刮伤了。安抚好她后,摸下床去上了点药,回来准备继续睡。
可这时候顾时欢已经睡不着,适才的梦做得太真实,她心有余悸,怕闭上眼又想起来。见他想吹灯,便开口说道:
“别熄灯,就让它点着吧。”
“怎么了?这会儿还早呢,睡不着了?”
“嗯。”她背着身侧卧,也看不清脸上神情。
怀孕的妇人夜里睡不踏实,这事祝长君也清楚,他想起明日还得早起上朝,便躺上去从后头搂着人继续阖眼。
可渐渐的,似乎听见她轻轻的抽噎,便又将人转过来。
“为何哭了?是不是孩子闹得你难受了?”
他声音轻轻柔柔,在夜里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与梦里冷清的那人截然相反。可不知为何,顾时欢就是忍不住想起日后他纳妾,就变成了梦里的那样,这让她难受。
“夭夭莫哭,到底何事你跟我说说。”
许是适才的梦让顾时欢气极,她想了想,干脆将心底的疑问直接说出来,“夫君,你日后会不会纳妾?”
大半夜的她突然问这么个问题,又结合适才她打人的举动,祝长君不傻,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感情她是做了什么梦。
“你梦见我纳妾了?”
这种事顾时欢是不会承认的,便索性拿赵王侧妃的话搬出来,“不是,而是听别人说了件事。”
“何事?”
“说你曾想将柳依依纳进门。”
祝长君心里一咯噔,倒不是心虚,而是担心,她醋意多大他是清楚的,尤其是介意柳依依,却不想这事让她知道了。担心她怀着身孕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对身子不利。
索性坦诚道:“是有这么回事。”见顾时欢眼睛瞪大,又赶紧解释,“不过,不是纳她进门,而是将她送去庄子里养着。”
“为何要养着她?”
祝长君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她确实有意想给我做妾,但我没同意,后来却在家里寻死,恩师跪下来求我收留她,我不忍拂他意,便想着将她送去名下庄子里养着吧,权当养个闲人,至于进府,是绝不可能的。”
“我生瑾年那日,你就是想说这事?”
“是。”
“那后来你为何改主意了?”
“养个闲人事小,但不想你为此与我有隔阂。况且你将将生了孩儿,我又怎能拿此事让你烦心?”
“真的不是想纳她?毕竟你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呢,她寻死你不担忧吗?”
“可我更担忧你,任何人都比不得你重要!”
说完,他轻轻在她额间印上一吻。
十月中旬的时候,顾时欢突然发动了,彼时祝长君人在中堂,祝全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说她要生了,他也顾不得一众下属同僚正等着他议事,撂下卷宗就赶紧往府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