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祝长君自顾坐下来,拿了个小盆倒了点温水,倒面粉进去,开始和面,动作干净利落。
他手指修长,常年握笔,骨节分明,袖子挽得高高的,将面团揉得细腻均匀。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顾时欢还从没见过男人做饭是什么样的,没想到竟是这般养眼。揉面从容不迫,脸上一丝不苟,专心致志,微微低着头,昏黄的烛火映着他的侧脸,那如刀削般的轮廓也瞬间柔和起来。
祝长君揉完面,见她杵着下巴盯着他看,他伸手沾了些面粉点在那小鼻尖上,“看什么?没见过你夫君么?”
顾时欢傻愣愣的,“没见过这么俊的夫君。”
他笑了,拿了段葱给她,“葱总会切吧?”
“会。”
她手起刀落,‘剁、剁、剁’三两下结束。
长短不一,大小不均,敷衍的很,结果又吃了记爆栗。
顾时欢疼得抱头哀怨,“干嘛总是打我?”
祝长君头也不回,“太笨了,打聪明些。”
顾时欢见他生火、热锅做得十分熟稔,诧异问道:“夫君怎么会做这些?”
“曾经为了参加科考,提前学的,后来渐渐喜欢上,不过倒是越发忙碌起来,鲜少有机会做这些。”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那是无能之人说的话,像你夫君这样的,基本什么都会。”
顾时欢睨了眼正在灶台边忙碌的男人,撇撇嘴,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你在心里说我坏话?”
她吓了一跳,难不成他背上长眼睛了?
“没,我在心里骄傲,我的夫君真厉害!”
祝长君勾唇笑了笑,见锅里的水热了,将弄好的面条缓缓放入水中。
不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面就出炉了,上头还卧着个鸡蛋,顾时欢给它撒了点葱花,再搅拌一下,“香,真香!”
祝长君也给她拿了个碗,分她一小半,随后问道:“夫人,这会儿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生辰祝福嘛,她懂,“祝夫君长命百岁!”
“太敷衍,换一个。”
“那祝夫君高官厚禄,财源滚滚!”
“太俗了,不行。”
“那夫君想要什么样的?能不能给个明示?”
祝长君凝视着她,半似认真半似玩笑的说道:“说点与我们有关的,譬如儿孙满堂什么的。”
顾时欢活学活用,笑眯眯道:“那祝夫君长命百岁、财源滚滚、子孙满堂!”
“好!”
他这么应着。
院外月光洒满一地,寂静无声。
屋子里一盏烛火昏暗不明,两人坐在四方矮桌上,各自吃面,时不时笑言几句。
祝长君心想,若一直这样也不错,柴米油盐,岁月静好。
曾几何时,他一心想娶个贤惠的妻子携手到老,结果不小心娶了个‘闲会’的妻子,只能认命到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啊评论,你在哪里?我需要你啊。
翌日一早,祝长缨来正院找顾时欢,发现她正在埋头看账本,她手指一行一行下划,随即又拧眉摇头。
祝长缨好奇,“嫂嫂为何突然看起账本来了?”
平常顾时欢是压根都不会碰这些东西的,她懒得费这个神,今日却看得这般认真,面前都堆着好几本呢。
顾时欢头也没抬,“我在找东西呢。”
“找什么?”
“宝物。”
祝长君的生辰来得触不及防,之前都没人给她提过,顾时欢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想着要补送生辰礼给他。可思来想去都不知送什么,今儿一早就扒拉起自己的嫁妆册子,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送出手的。
祝长缨随意瞄了几眼,暗暗咂舌,“嫂嫂的嫁妆也太丰厚了。”顾家果然阔绰。
“就是太丰厚了,所以才难找啊,我这眼睛都看花了呢。”顾时欢也头疼啊,“你哥哥的生辰你知不知道?”
“当然,我们全府都知道啊。”
啊,看来就她一人不知呢,怪惭愧的。
“那你们都送了些什么生辰礼?”
祝长缨这会儿才恍然明白,原来是要给她哥哥送礼呢。
“我做了一双鞋子给哥哥,我母亲送了把珍藏的紫砂壶。嫂嫂呢,想送什么?”
顾时欢苦着脸,“就是不知送什么才急啊,长缨,你哥哥喜欢什么?”
祝长缨摇头,她还真不知道她哥哥喜欢什么,往常无论她们送什么他照收。
顾嬷嬷进来给两人送糕点,顾时欢吃了一块,张嘴含含糊糊的又问她,“嬷嬷觉得该送些什么?”
“一般人家,妻子送丈夫礼物,都是亲手做些衣衫香囊贴身的。”她睨了眼顾时欢,那眼神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过,小姐您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那就选些名家字画送送吧。”
这个主意好,“嬷嬷,那我的嫁妆里头有没有合适的字画?”
顾嬷嬷摇头,“没有,或许只能去外边买。”
顾家就是个乡土豪绅,也不懂什么风雅,三代下来,就得了顾时茂这么个中进士做官的文人雅士,已经算是祖坟烧高香了。给顾时欢的嫁妆里头不是金就是银或者就是金银首饰玛瑙玉石这些,哪有那雅致的东西?!
于是,吃过午饭,顾时欢就拉着祝长缨上街去了。
她们来到临州城最大的珍宝铺子八方阁,这里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奇珍异宝。只要你有钱,基本什么都能在这里买到。
八方阁共三层,一楼卖些市面上常见的商品,二楼卖些奇货,什么古董字画、奇珍异石应有尽有,三楼则是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宝物,鲜少对外开放。
顾时欢与祝长缨直接上了二楼,商品太多,挑得眼花缭乱,她们逛一圈下来也不知选什么,索性先坐下来喝茶歇息。
这时,楼梯上又上来了三位客人,看起来是结伴而来的官家夫人们,她们见到顾时欢也有些诧异,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夫人,柳月眉,小巧的瓜子脸,身姿婀娜,但脸上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她见了顾时欢倒是愣了几息,旁边的妇人用胳胳膊拐了她一下,她才收回目光跟着往旁走去。
顾时欢问祝长缨,“那人认识我?”
祝长缨心里担忧,岂止认识,你们还是冤家呢,也不知怎的这样巧,在这遇上了。
但显然她嫂嫂失忆已经不记得人家了,这会儿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便点头道:“应该她认识你吧。”
“那她是谁?为何那副眼神看我?”若是她没看错,那神色好像还有些怕她?
“那位是常兴侯府世子夫人,名叫柳依依,不过,常兴侯世子两年前没了,她也成了遗孀。”
说起来祝长缨与她也很熟,不过却是因着她哥哥那层关系才算熟,但她并不喜欢这个外表冷清的柳依依。一副柔弱可怜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模样,相处起来太累得慌,还是觉得自家嫂嫂比她好多了。
“原来是个寡妇啊,年纪轻轻的,怪可惜的呢。”顾时欢心里同情。
一旁的祝长缨心想,若是你没失去记忆,想必就不会这么觉得了,此刻恐怕要冲过去将人再捉弄一番呢。
柳依依往日被顾时欢欺负怕了,见了她都要绕着走。顾时欢这个人,路子太野,不讲究那些名门贵女们的矜持委婉,欺负人也是不带拐弯抹角的,有时候把柳依依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