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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见毕竟不是我徒弟,也不想呆板说教,指了指前面葱郁阴暗的林子。
一听这话,张书见赶紧催着赶路,恨不得三两步就窜进林子里。
刚进密林深处,便见六七个身材粗犷做强盗模样打扮的人围着几辆满载的牛车,为首的壮汉还扯着个着男装的女子不放。
歹徒污言秽语不断,女子被气得小脸通红,眼含恨意却毫无惧色,与女子同行的几人倒是战战兢兢蹲在牛车旁,不敢多言。
还没等那壮汉反应过来,张书见直接衝了上去,一脚踢倒对方,女子乘乱赶紧躲在一旁。
见头领被人踢倒,几个小喽啰赶紧拿出枪棒大刀赶上前。
你一枪我一棒地乱打一通,张书见虽然是个修行之人,毕竟境界低微,剑术也差,开始凭着意气还能打个有来有回,时间一长就吃不住,正要撤身,只听身后一声惊呼“小心”,下一秒就被人在肩膀上刺了一枪。
张书见苦熬不住,堪堪闪过几招致命的枪棒,瞥见一强人正要把女子强行带走,实在分身无暇,只能向我求救。
自进了林子我就靠着树安静地看着,见张书见落了下风也不急,见那女子有危险这才出手救下,又擒住了首领,小喽啰见事不对,一窝蜂都跑了。
张书见不知从哪里找了绳子把那首领捆倒在地,回过头来语气幽怨地道:“师叔是自己美人救美人吧。”
只是还没等张书见再说什么,那女子先施礼道谢。
“姑娘,你怎么才带着这么两个人就敢往密林里走啊?”
话是张书见问的,那女子却是对着我回答:“二位有所不知,我家贩米过活,与人无争,只因那镇上豪绅吴成是个欺男霸女的,我不肯从,父亲就被那吴成打死了,县老爷受了贿赂仓促了案,弟弟县里进学去了,没奈何只能我一女子抛头露面贩米。原本想着做男子打扮便无事,还好有两位出手相救。”
“那豪绅实在可恨,姑娘莫怕,如今已拿下这强人,解去官府再来理论。”张书见听了这姑娘一番言语,心中怒气顿生。
哪知这女子听到解送官府反而慌张起来,拦着不让送官,张书见隻好将这首领放了,那女子又三言两语谢过一番便急匆匆离去了。
“师叔,有人为她做主她怎么反而跑了?”张书见满脸困惑。
“你抓住的强人想必就是那豪绅的人,无财无势,除了息事宁人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张书见听不惯这话,反问道:“她无财无势,我们又不是,既然为她做主,肯定会负责到底。”
“如何做主?”
“倘若那姑娘愿意,我们大可找到那县官当堂对簿,还她个公理;若那是个狗官,那就摆出身份替她伸张正义,清风门是中洲第一修真门派,青天白日我不信没有一人能为百姓做主。”
“如果余党报復那女子呢?”
“清风门这么大,难道还庇护不了山脚下的百姓吗?”张书见正在兴头上,什么话也往外说,“倘若连百姓都庇护不了,那还修个什么道。”
我没有回答牠,等牠一通话说完,这才重新赶路,只是因着此事氛围大不如前,做师侄的在生闷气,怪师叔不肯出手相救,做师叔的在思索如何教导。
途中经过一个小镇,想必就是先前那姑娘说的镇子,寻了个客栈休息。地方虽小,人倒是挤满了,好不容易才寻到个偏僻点的空桌,小二上来倒茶时,笑脸相迎:“二位客官,看着不像本地人,难道也是来听楚佑姑娘唱曲来的?”
“不知这楚姑娘是何方人士?”
“喏,靠中间桌子给琵琶调弦的那个就是,也是个可怜人。”小二摇了摇头,倒完茶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我观那女子青色长裙装扮,样貌清丽,脸颊略凹陷,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子,有些修行之缘也难说。
只听“铿”的一声,满坐寂然,全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楚姑娘,只见素手轻拨琴弦,缓缓带出流水之音,如入山林清泉闲游,恬淡闲适,忽而直转悲音,犹如惊雷炸响,大雨倾下,让人好不慌乱忧愁,琴音转缓,渐渐雨止,现出那半弯新月,技艺精湛,满场欢呼。
那姑娘下台捧盘走了一圈,所得甚少,不过零星几个铜板,走到这边时,张书见摸了怀里半天也没摸出一个铜板,有些尴尬地看向我,我出手倒是大方,放了约摸一两重的银子在盘子里。
楚姑娘双眼一亮,这么大方的客人极是少见,谢过后正欲离开,却被我叫住。
“楚姑娘若是不急,不妨坐下说话。”
换做男子说这话,对方必定以为是个登徒浪子,仗着钱财要作践人,可我是个女子,坐下闲聊也无妨。
“方才听小二说,姑娘有桩伤心事,不妨说说,在下能帮个忙也说不准。”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泪落腮边,她正要强忍着酸辛开口,旁人看不过去帮着解释了原委。
原来楚佑并非当地人士,母亲在家料理家事,她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做些小本生意过活,不想行到此处,消折了本钱,父亲隻好将女儿卖给当地豪绅吴成,换得二十两回乡的银子。
也是苍天睁眼,楚父钱还没拿到就病死在客栈了,只是这二十两被吴成赖上,非说给了钱,不给人就要还钱。
那吴成因近日里吃了场官司,虽说事小名声上却难听,加上府里夫人管得紧,所以挨到现在也没接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