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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

 

语气认真:“这才是故意。”

舒青窈:……

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走了两步,云奕的身影赫然从树而降,立在石山上,静静睥睨,与方才被她拿捏时的气场截然不同。

步子滞了滞,她心中生出犹豫。

走,兴许沈星楼会生气,云奕会动手,她没有胜算。

可若不走,沈星楼一定会趁机发难,此后越发过分欺凌。

她赌,赌一个“兴许”。

眼神只在云奕身上停留一刻,淡淡收回,波澜不惊地从石隙间小路而去。

云奕一直在等候沈星楼的命令。

可直到舒青窈的身影消失,沈星楼也一言不发,只是这么静静看着。

“云奕。”

“属下在。”

“凌桑不靠谱,也不能近身,你叫云绮过来。”

简单几句,但使得云奕险些从石山上跌落。

“云绮?”他得确定自己没听错,“不是在王府看守那位么?”

“不用看守了。”沈星楼颔首。

舒青窈脖子上的伤痕,他看得心痛。他知道以舒青窈那自幼爱美的性子,定是比他更难受,可她眼下无法说,也无人说。他也只能用其他的法子来转移她的悲伤。

但这样下去并不是个办法。

云绮是云奕胞妹,身手了得,又是个女孩子,跟在她身边,他能放心。

看见沈星楼逐渐深远的眼神,云奕颔首抱拳:“属下明白了。”

又道:“小王爷叫属下去查的事,如今初有眉目。魏林氏的确不是林氏夫妇的亲生女儿,具林氏夫妇所言,他们捡拾到魏林氏时,魏林氏大概七八岁的模样,痴痴傻傻的。问她话,她只说‘宜萱’两个字,所以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街坊没发现?”

“他们是几年后才搬进城里的,加上林念祖是个傻子,这事也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沈星楼敛眸:“林宜萱自己不知?”

云奕挠挠头:“怎么说呢,林氏夫妇说林宜萱是个很奇怪的人。头一晚还痴痴傻傻,第二日就成了个小姑娘,正常的小姑娘。他们原本打算让林宜萱做林念祖的童养媳,结果林宜萱一口一个爹,娘,又叫林念祖弟弟,倒叫他们不好做了。”

“所以,就把这个便宜女儿当成了摇钱树,劳动力?”

“是。”

沈星楼讥诮地笑。

以凌桑告诉他那些,他已经能推断出当年是怎么回事了。

林宜萱本名仪璇,是玉灵山极少的天生灵脉的弟子,不仅天赋极高,术式也相当厉害。一次任务中,和他生父母有了交集。他生母当时已死,而沈翩鸿寻她报仇。

仪璇重伤,不知何缘故,化作孩童模样,误入林氏夫妇的院子,被林氏夫妇发现。又在第二日失去所有记忆,把林氏夫妇当作生身父母,由此成为他们的女儿。

此次若非机缘巧合,林宜萱一辈子,都将是林宜萱。

她的另一层身份,终究埋于黄土,湮于尘世。

沈星楼忽而觉得,这一切实在巧合。

甚至巧合得过分。

他来魏府,是借着父命的幌子,以谋城主之位;舒青窈来魏府,目前暂不得知;而凌桑出现,是因为紫微星;至于林宜萱,更是早于他们数年,就来到魏府。

魏府,就像一块磁铁,将他们一个一个,往此处吸引。

凌桑说有人一直在密切关注魏行致那院的动向,眼下很明确,关注的不是旁人,正是仪璇。

这样的关注,要么是担心仪璇有朝一日清醒,要么是希望她有朝一日清醒。

无论是哪种,都会改变一些事情。

包括他的父母。

想起那夜突然狂暴的父亲,拿出长刀于庭中挥舞,砍杀奴仆数人,他蓦然意识到,父亲不是发疯,大概是中了术。

可惜……

真相已无从得知,除他以外,也无人再关心。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青窈阴沉着脸回到若兰院。

凌桑早就缠着雾菱听完了今日她们的九死一生,一边懊恼自己没跟去,一边又犹豫要不要把今日院子里出的事告诉她。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兼落井下石。

“有话说,”舒青窈一记眼风飞向树后躲躲闪闪的凌桑,有些冷,“不然待会我会叫你无话可说。”

凌桑咽了口唾沫,冷汗刷一下冒出来。

小跑着过去,对着舒青窈毕恭毕敬跪下,磕了个头。

“师姐,咱们院子里出贼了!”

舒青窈垂眸。

声音轻轻:“刁嬷嬷?”

凌桑:?

吃惊道:“师姐又用术法推演了?”

银票

见凌桑如此反应,舒青窈便知自己没有说错。

虽然在意料之中,可这节骨眼上再生是非,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须得速战速决。

于是她道:“具体怎么回事,起来说。”

凌桑点头,从地上起身。

在舒青窈和雾菱离开后,凌桑和叶茴分开行事。

凌桑寻了个借口出去,整好绕过魏行致的庭院,潜伏在周围留心动静。叶茴则留在院里,打扫庭院,修剪枯枝。

到了午后,她有些犯困。

同刁嬷嬷说了声,回房打算小憩片刻。可翻来覆去,她觉得冷,起身想去烧个炭盆。出门见倪妙儿和刁嬷嬷的房间开了条缝,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走过去。

顺着门缝,她看到倪妙儿坐在裂了几条缝隙的铜镜前,用黛墨轻描蛾眉。旁边的刁嬷嬷从怀里掏出一把捏得皱巴巴的银票,分了一半给倪妙儿。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刁嬷嬷眉开眼笑。

倪妙儿轻哼:“那叶茴还不是知道。”

顿了顿:“若问起来,还是她的嫌疑大。”

刁嬷嬷笑:“是了,莫说这几日苏小姐没工夫管理咱们,就算问起来,近身伺候的也是她叶茴和雾菱。咱们两个,哪里进得了她那屋子?”

倪妙儿动作顿了顿:“哎,您说,当日叶茴凭什么要把这五百两银票的事告诉您?该不会是准备联手起来摆我们一道吧!”

刁嬷嬷卷起剩下的银票,弯身藏到床脚跟的老鼠洞里,又挪床,把洞堵住:“那是她傻。你不记得了?那日她平白分了好些赏钱,我却一个铜子儿也没有,追着她要,她回我一句‘小姐还有好几百两银票压在箱笼里,自己找小姐讨去’。”

倪妙儿忍不住抿唇,手拿木梳轻顺柔丝:“原来如此。不过嬷嬷您也真能忍,这么久了才动手——她那箱笼没乱吧?”

“嗨,你当婆子我是笨手粗脚?这等小事,用不着担心。”

倪妙儿便不说话了,把银票往贴身里衣放。

叶茴的手离门只有一寸,她很想推门进去质问,可理智告诉她,就算她此刻进去,也根本压制不住里面两个人。想了想,她放弃了,转回到舒青窈的房间,找到箱笼,把整整齐齐的衣物随手翻了两把。

待凌桑回来,她迫不及待把事告诉了他。

二人又等了半晌,才等到雾菱。眼下舒青窈回来了,叶茴和雾菱在给她煎压惊茶,便由凌桑告诉了她始末。

舒青窈朝屋里走。

原本那五百两银票就是个饵,只是没想到这么久,刁嬷嬷才咬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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