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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先不说他的容貌气度都远胜那位知府长子,且就说他身上穿的绸缎衣衫,腰间配着的金石玉带,件件都要价不菲。

所以唐家小姐可以断言,这位公子必定出身优渥。

这时,宗老太太已笑着向唐家人介绍了徐怀安的身份,她并未直接挑明徐怀安的身份,只说他是从京城来的远亲,暂居在宗府之上。

若是言明了徐怀安的身份,只怕会生出许多没必要的事端来。

徐怀安也感念宗老太太的好意,笑着与唐家人见了礼。

苏婉宁也与唐家小姐问了好,她比唐家小姐大了几岁,便笑盈盈地唤她:“如雪妹妹。”

唐如雪朝苏婉宁回礼时,眼角的余光一刻不落地放在徐怀安身上。

而唐如雪的哥哥唐如净在觑见苏婉宁清丽秀美的容颜后,便如同被一记惊雷砸懵在了原地,一半的神色已不属于自己,只愣愣地站在原地注视着苏婉宁。

他看傻了眼。

一旁的唐老太太却笑着说:“你这外孙女出落的可真是水灵。”

唐家挑了晚膳前夕的时候登宗府的大门,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不愿让嫡子唐如净娶没根基的女子进门,总是想卯足了劲求娶个家世好、品貌佳,最好还有一手管家理事本事的贵女进门。

唐家老太太一门心思为孙儿孙女筹谋,只是扬州城到底是离京城太远,挑来挑去,也总是定不下孙媳妇的人选。

正在唐老太太一筹莫展的时候,苏婉宁来扬州拜访外祖母的消息传到了唐府之中。

苏婉宁是安平王府的嫡长女,安平王府在京城里排不上名号,甚至还因为遭受陛下忌惮的缘故只能夹起尾巴来做人。

可安平王府的家世放在扬州城却能笑傲群雄。

唐家老太太更是拊掌大笑:“再没有比这位苏姑娘更适合我家孙儿的贵女了。”

苏婉宁家世好,又和离过一次,不怕她瞧不上唐家,况且宗府门风如此周正,教养出来的外孙女必定也不会差。

所以唐家老太太才会带着唐如净和唐如雪登了宗府的门。

宗老太太是个极爱热闹的人,也十分喜欢唐如净这个晚辈,当下便盛情宴请了唐家人。

只是她与唐老太太的心思却全然不同。

她可没有年老愚昧到要插手外孙女的婚事,她如此热络地对待唐家人,只是想把方盈盈嫁给唐如净而已。

方盈盈养在她膝下几年,一应规矩礼义都是极妥帖的,也不怕唐家人瞧不上她。

两位长辈各怀心思,唐如雪如情窦初开般不停偷瞄徐怀安,宗闻和周氏频频给对方使眼色,宗义和宗耳只顾着用膳。

只有唐如净一人,怔在原地盯着苏婉宁不肯挪开眸光。

他生的还算清秀,只是与徐怀安站在一起后面貌就被衬托得极为惨烈。

他的眸光实在太过热切,席面上的每个人都瞧见了他痴痴地凝望着苏婉宁的模样。

唐老太太更是热络地将苏婉宁唤到自己身前,将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递给她做见面礼。

苏婉宁连声推拒道:“怎么好受老太太这样贵重的见面礼?”

唐老太太却是非要她收下。

宗老太太见状便给身后的心腹嬷嬷们递了个眼色,嬷嬷们立时将她给唐如净、唐如雪准备的见面礼加厚了几成。

见完礼后,唐老太太拉着苏婉宁的手不肯松开,非要她坐在自己身旁。

可唐老太太身旁坐着的人还有唐如净。

苏婉宁已察觉到了唐如净望向她的热切眸光,两人都是未嫁未娶之人,她怎么好与唐如净坐的这样近?

碍于长辈的慈爱不好拒绝,苏婉宁只能向宗老太太递去求助的眸光。

宗老太太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唐老太太的用意,她只在心里咒骂了几句,这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家宁宁可是京城的贵女,即便是和离过一回,也不可能嫁来扬州城这样的小地方。

岂不是白白埋没了她的品貌和才学?

她正要开口时。

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密布的徐怀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他是教养好、又懂得如何说场面话的人。

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旁人在他跟前觊觎苏婉宁。

唐老太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唐如净几乎是将自己眼珠子贴到苏婉宁的身上去了。

他很气愤!

他如今死死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是为了不在宗家长辈们跟前露出任何不敬不驯的样貌来。

“宁宁,快来你盈盈妹妹身旁坐着,和祖母说一说,你们这一日都去做了什么?”不等徐怀安发作,宗老太太已笑着为苏婉宁解了围。

苏婉宁如蒙大赫,立时避开了唐老太太的触碰,往宗老太太身旁的团凳上一坐,因怕唐老太太还要痴缠她,就立刻依偎着自家外祖母的臂膀,亲昵地说起了望湖楼的菜色。

“那里的糕点好吃,鱼生也不错。徐世子说这些糕点软烂好克化,便又买了好些回府,让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分食。”苏婉宁落落大方地说道。

宗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赞了徐怀安几句。

一旁的唐老太太听了这一番话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也是经历过不少事的老人,哪里听不出来苏婉宁话里与徐怀安的亲昵。

这两人多半是有私情在的。

唐老太太心灰了大半,除了失望外,更有些不忿之意。

她想,这位出身优渥的安平王府小姐也不怎么守妇德呢,都是和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敢与男子不清不楚的?

一旁的唐如净和唐如雪却是半点也听不出来。

这时,丫鬟们端上了菜肴,宗老太太招呼着唐家老太太吃菜。

扬州与京城一样,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这一顿饭,吃到尾声时唐老太太便起身说要告辞。

唐如雪恋恋不舍地瞧了一眼徐怀安,因见他没往自己身上瞥来一眼,心间隐隐有些失落。

唐如净则是上前与苏婉宁辞了行,并提及了后日的踏青赏花一事,“苏小姐远道而来,怕是还没有见过扬州城的山花节。后日是个晴朗天,苏小姐可否赏脸与唐某一同前行?”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苏婉宁,话音里难掩热切。

男子如此赤诚地向自己示好,苏婉宁纵然不愿与唐家少爷一同去出门,也要想个妥帖的说辞含糊过去,否则人家脸上也不好看。

她不知晓的是,在她犹豫着该用何等说辞来拒绝唐如净时。

一旁端坐着的徐怀安已高悬起了自己的一颗心,甚至那双握着杯盏的手还有些微微发颤,没有人知晓他此刻心间的慌乱与无措,也没有人会知晓极致的惊惧之下,他生出了多么阴暗骇人的念头。

从走进这前厅之后,他就发现了唐如净注视着苏婉宁的眸光。

那眸光黏腻如毒蛇,碍眼至极。

若只是瞧一眼两眼就算了,整个晚膳过程中唐如净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偷瞄他的宁宁。

天知晓徐怀安是怎么克制着心里翻涌着的戾气。

连他自己也被心内生出来的阴暗心思吓了一跳。

若是没有宗家的长辈们在侧,他想,他一定会克制不住怒火,生生挖出唐如净的那双眼来。

这样的念头,似是不该出现在克己复礼、沉稳有度的徐怀安身上。

可他偏偏放任这念头在心内疯狂滋长,甚至还想趁着唐家人回府的路上迅速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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