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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裸的勾引

 

夏绥绥一把推开羽幸生:“你要吓死人呀!大半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穿着白色的寝衣,头发简单束起,有几分玲珑青涩的少年模样,倒比白日里看着令人亲切不少。

被她推开,他便垂手坐在床边,默默不作声。

深呼吸了几下,狂跳的心平复了稍许:“圣上驾临冷凉殿,为何不走正门,反而喜欢翻窗而入?”

他仍是不语。

殿内仅留两盏灯火,昏暗中这样两两相对的场面未免有点诡异。夏绥绥索性起身下床,又点亮了两盏灯。

“圣上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她耐着性子问道。

花瓣般的唇微微动了动:“睡不着。”

睡不着你就来扰我清梦?哦不,噩梦。

“妾身没有助眠药。”

“有酒吗?”

夏绥绥从小几上拿起一壶酒,给他倒了一杯递过去。他喝了一口,突然像回了魂似的,跳将起来:“你一个有身孕的人,寝宫里怎么还放着酒?”

她冷笑一声:“那日在游船上,圣上不还看着我喝了三杯吗?”

“那日我权当你不知自己有孕,但现在是滴酒都不可再沾。”他从我手中夺下酒壶,自己又斟了一杯。

夏绥绥扶着小几,浅笑吟吟:“在掷骰子之前,圣上不就怕了我喝酒么?否则为何替我拦酒?”

柔荑般的嫩手拨弄着白润肩头的几缕散发,红嫩的樱唇咬住浅浅一角。

她知道少女羞赧的姿态有多诱人。

寝衣单薄,被烛光穿透,勾勒出玲珑的腰身,和傲人饱满的胸脯。那两点粉红亦是熠熠地渗了出来,赤裸裸的勾引。

男子的脸却纹丝不动,双眼若有所思地盯紧手中的酒杯。

“……”

殿里的空气都随着这静默沉沉压下来,她能看见羽幸生的脸上阴影愈发的重。

他定是还在怀疑那夜的事情,是否只仅仅因她醉酒投怀,自己就乱了阵脚。

夏绥绥忽然意识到,他这几次与她相见,无非是在测试自己是否有本事再让他动情。凭他的定力,很快就会发现那晚夏绥绥必是借助了别的手段,才能击溃他固若金汤的防线。

这个念头比刚才的噩梦更加可怕,几乎是一瞬间砸得她耳鸣目眩。原本轻轻搭在小几上的手不得不使出几分力,才能扶住自己不至颤抖。

羽幸生却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如汉白玉的脸全不染绯色。

夏绥绥稳住步伐,轻轻坐于他脚边,试图碰触他的膝盖:“圣上……”

手腕被擒住,不得动弹。

一瞬间他们又回到了初见时的原点。

那双难见风雨的眸子深处,仿佛有着烧烫的火苗:

“夏绥绥,你竟真敢给我下药。”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将她所有的心机都撕碎了摊在脚下。

“在后宫滥用禁药,可以论死罪。”

字字掷地有声,在夜色幽凉的殿里砸出令人心寒的回响。

夏绥绥努力控制住嗡嗡作响的大脑: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她不可以死,她绝不可以死。

“妾身死罪!”桃花眼里渗出珍珠似的泪水,大颗大颗砸在膝上,“妾身只是想要得到圣上的宠爱,这样就再不用受人凌辱!”

羽幸生嘴角微动:“你是当朝太辅家三小姐,旧江海城公主般的存在。何人敢凌辱你?”

她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水,脸上挤出一个悲凉的笑:“圣上可知,我的生母是旧白城洛氏,她在我三岁时便不幸病逝。大主母早就嫉妒父亲偏宠我母亲,于是对我百般刁难折辱,在我十三岁那年甚至逼死了我的贴身侍女香儿。”

不知道是泪水迷了她的眼睛,或是灯火闪摇,夏绥绥竟觉得羽幸生的神情有一丝松动。

“入宫对我来说,是解脱,亦是我新生的开始。不怕圣上看低了我,我是真心想得恩宠,这样来日回府省亲,我能教人刮目相看,不再受他人的奚落欺侮。”

手腕上的力慢慢弱了下去。她赶紧抽手出来,低头趴于他脚边;“圣上,妾身自知荒唐,百死不足以抵罪。但妾身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求圣上怜悯,给他/她一个来这世上看看的机会吧!”

少年帝王究竟是年轻,这是他的第一个骨肉,是在这世上再无亲人的他唯一有血缘的牵系。夏绥绥不信他会伤及这个孩子。

果不其然,他低下了头,原本冷酷的神情被一种柔软的犹疑所替代。

“圣上,”她试探着抱住他的膝盖,“妾身愿与圣上诚心作交换。”

他眼神幽幽:“夏绥绥,你的诚心不值钱。你所谓的交易,朕也不屑。”

“绥绥真心答应圣上,只要圣上愿意保住这个孩子,绥绥愿意在孩子出生后被废为庶人,再不踏入皇宫。”

他喉结微动,却不回应。

夏绥绥咬了咬牙,右手竖起三根指头:“若有违背,我夏绥绥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魂飞魄灭,不入轮回!”

反正她本就是轮回外的孤魂。只要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她使命完满,去哪儿吃香的喝辣的不行,干嘛要留在这宫墙内,与他这必将倒台的帝王共沉沦?

你羽幸生再腹黑攻心,也猜不出自己这知天命的如意算盘。

这毒誓确实撼动了他。他沉吟半晌,站起身来:“夏绥绥,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不要再跟我耍心眼。”

说罢掷下酒杯,大步便向寝殿门口迈去。

夏绥绥急急上前拦住,他以为她又要作妖,一个警告的眼刀就甩过来。

“此时夜深,宫人们都歇下了。从这门出,要经过客室前殿前院三四道门,才能出这冷凉殿。圣上亲自开门,动静大不说,也太辛苦了。”夏绥绥不等他发难,忙道。

他噎住。

夏绥绥弱弱地指了指寝殿大开的窗户:“还……还请圣上原路返回。”

羽幸生瞪了她好一会儿,才压下气,走去窗前。

夏绥绥赶紧跟上:“圣上好走,妾身不送。”

他再懒得看她,手于那窗棂上微力一撑,如一片羽毛般轻巧地飘掠过去。

待她靠近那窗口去看,深黑夜幕中早已不见那袭白衣。

旧雁城少主羽幸生,在十七岁那年便以卓越轻功和时逆剑法名扬中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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