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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严允章

 

腊月二八那晚,不是我见她的第一面。早在五个月前,我就在街上看到过她了。她跟蒋凝珂走在一起,正在买木簪。见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她长得像贺兰音。但那又怎么样?世上容貌千千万,有两个人长得像又怎么了?我知道坊间传闻,说什么贺兰音贪慕荣华,丢下我这个青梅竹马进宫为妃,我伤心欲绝,终日在府中郁郁寡欢……啧。这些人能不能长点脑子,听到风就是雨,有空多读点书吧。贺兰音和我是青梅竹马这没错,我天天在府里那是有公务要处理,怎么一到这些人口中就变味儿了?最后一点,我讨厌贺兰音。她总是傲着一张脸,跟谁天生就欠她似的。……算了,懒得跟那些人计较。还是她好。腊月二八,见到她的第……不知道多少面了。很奇怪,她长得像贺兰音,本该是我最讨厌的。但她那时拿着木簪在手,嫣然一笑,春风满面。我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用在她身上。一见钟情?我不否认。她要摔倒了,我想也没想就扶住了她。我不是变态,但凑近闻到了,真的……很香。碰到她的肩膀了,不是故意的,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我看到她很快起来,眼神有些闪避——我今天出门之前洗过了澡啊?!好吧,不管什么原因,我道歉,是我唐突了。她被烟花吸引了注意力,那我就不要打扰她看烟花了。但是……我没忍住,还是想跟着她。我听见她家小姐在叫她——小蓉。蓉,很美好的字,这才配得上她。腊月二八那天,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我觉得这是我最快乐的一天。后来就不快乐了。父母让我去蒋家提亲,好想拒绝,但我……拒绝不了。严家的婚事一直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什么好说的。我不甘心。但那有什么办法?我喜欢的人还不一定认识我呢。算了,娶不了她,那娶谁都一样,和未来妻子相敬如宾,合适就行,我做得……根本做不到。这简直太难了。要是我没有遇到过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不不不——我真是个蠢货,那只会更痛苦。我的抗议没有用,我还是上门提亲了。我知道她是蒋家的丫鬟,就站在蒋凝珂旁边。我不想来的,听说蒋凝珂要求双方先见面,行吧行吧,让她挑,千万别挑上我。反正,能去一趟蒋家见到她……值了。余光能看见她低头听得很仔细,我很伤心,她真的在想认真操办我的婚礼。蒋家人面前,我可要收住自己的眼睛,不能看她了,借着看蒋凝珂的由头看了好几眼……不行,再看下去的话,我恐怕要当即悔婚了。……什么?蒋凝珂没看上我?那太好了!还让她来送我出府……蒋小姐,你是好人。她老是走在我后面,低着头,我都要看不见她了。我停下了脚步,没想到她一个不留神撞了上来。她似乎很怕我,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了。我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想伸手去扶她,但还是收回手了。这里人多嘴杂,给她传出是非可不好。我收回了手,一路无言。但是我悄悄挪到了她的斜上方,这样余光就可以瞄她了。

唉,这个蒋府,怎么就不能修大一点?很快,我就收到蒋凝珂的信,是个聪明的。严家和蒋家说白了不就是联姻么,只要相互之间能利益紧密,那结亲与否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信上还说,小蓉她也喜欢我。我有勇气了。大意了,祠堂跪了五天。不过结果是好的。我娶到了心爱的姑娘,她也同样喜欢我。我知道她很害羞,所以我不能太冒进,吓到她,父母说的没错,注意礼节,注意教养。……但我还是没能忍住,洞房之夜折腾了她好久。我是禽兽。父母不喜欢她,我知道的。我看到她在反复练习敬茶的动作,又熬到深夜钻研那些账本,她似乎不想让我发现,我很难过,想安慰她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多买些东西给她。我并不想让她做那些,但是严家需要她做这些,她必须学会这些,也是为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她不会受欺负,不会因为别人两句话就被骗了去。今天父母又骂她了。原因很简单,她的朋友来找她要钱。我知道她是个心善的,但父母说那是些不正经的朋友不该交往,她据理力争,但被罚着跪了一天祠堂。我很心疼,偷偷让柳嬷嬷给她递吃的。我去看了,她的朋友拿着她的钱给父亲还赌债了。赌这种事,只能是无底洞啊。我不想看到她为朋友左右为难,于是我叫人把那对父女送走了。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提起好了。我们有两个孩子了。感谢她,她让这些年我过得很幸福。直到那天,她哭着跑来了,想要问我一些东西但是不知为什么又没问。我问她为什么哭,她不肯说。跑得好快,还不让我擦泪……算了,她总会在某天向我吐露心声的,和以往一样。我低估她了,她居然纵容严继山私奔,这太天真了,她真的以为离了严府严继山能过得好吗?那个呆头呆脑的臭小子指不定就……这个念头太蠢了,我必须告诉她这是错的。我们吵架了,该死的。严继山这个不孝子,非要把这儿闹得天翻地覆才满意吗?算了算了,让这臭小子出去躲一阵,我就在家软磨硬泡一下他爷爷奶奶,让他把那姑娘娶回家。……但是她说什么?她说我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是谁在造谣?是谁?!我非得把他拖出来揍一顿,往死里揍。我想解释,但我从她的眼睛了看到了愤怒,不信任。我只能告诉她——我们过得很幸福,这是事实,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下雨了。很糟糕。她不想听我的解释。这更糟糕。我站在她的房门外,就那样站着,不想走,不想离开她,但她在生气,我不敢靠近她,也许等她气消了就愿意听我讲话了。不对……难道只有我觉得幸福?这不应该啊,她明明看我的眼神也是装了蜜一样。是因为……啊,她说过了,在这严府不快乐。虽然说的是严继山,但我知道,也在说她自己。是父母把她压抑得太狠了吗?我早知道的,只是她不提,我就以为她不在意。我是个懦夫。我不该这样。难道于事无补了吗?也许,也许我该用点其他的东西来证明自己,向她道歉……第一次向人道歉该怎么说呢…………对了,信。我跟蒋凝珂的信。我要拿来给她看,告诉她我有多喜欢她,多想要娶她——从一见钟情开始说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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