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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导说今晚刚好真的在下雨,光很合适,先拍一遍试试。”
闵佳文从专业角度是很认同的:“今晚的光和氛围感的确是合适的,可以拍一遍试试。”
她对演技的运用炉火纯青,是随时可以上阵大杀四方的状态。
但祝遥不是啊。
现在她的演技,还像段誉的六脉神剑,不受控制、时灵时不灵的。
造型师来带她去二楼换衣服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懵的——这是整部电影最重要的戏之一,怎么说来就来?
造型师塞给祝遥一身衣服,黑白相间的格子纹路有点像赛车手的风格:“快换,换完我给你改妆。”
说完带上房间门出去了。
祝遥站在落地镜前,把校服脱了,手里的衣服抖开来。
这是一身有点露的衣服——“有点”可能不是一个很精准的形容词,得说“非常”。
这不是什么赛车手的衣服。祝遥演的女学生,十八岁生日当天,唯一的亲人、她爸出了事,本来要考美院的女生自己决定辍学,拿着一张高中肄业证,跑去酒吧卖酒。
卖酒的衣服嘛,怎么引发联想怎么来,比如祝遥穿的这一身,就是根据赛车服改的。黑白相间的典型纹路下,是肩带窄窄的小吊带,配堪堪遮到大腿的短裙。
祝遥刚一换上,就被窗缝吹进来的一阵凉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她在一阵寒意中清醒过来——还有无比重要的一点是,今晚曲清澄还在呢!
祝遥换好衣服,披着件长外套跟着造型师下楼。
毛姐走过来:“冷不冷?我带了暖宝宝。”
毛姐是那种看着很凶很飒、其实又很妈系的经纪人,这么多年她在公司算吃的很开,不是没有道理的。
祝遥摇摇头。
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冷。
放眼环视一圈,竟然没看到曲清澄,不知到哪里去了。
造型师把祝遥拉到灯光下给她换妆。
祝遥演的女生,打工的酒吧明显不会很高级,所以妆容也是张扬的艳俗的过分浮夸的。本来清俊的眉眼,被那么粗的浓黑眼线包裹着,眼尾高高扬起,配上苍蝇腿一样的睫毛,本来面目都模糊起来。
还有唇膏也一样,泛着水光的猩红,故意比本来的唇形涂出去一圈,製造丰腴的诱huo。
毛姐一边看一边感叹:“化妆真是骗术。”
等祝遥化好妆,曲清澄又出现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惯常的白衣白裙,像一朵水仙,安静站在重重人群之后。
眼神越过无数人的肩膀,越过无数人之间有意义或无意义的对话,越过无数人体温聚成的一堵隐形的墙。
含着笑,像一隻轻灵的鸽子,落到祝遥身上。
祝遥看到曲清澄用嘴形跟她说:“加油。”
然后曲清澄走到窗边去了。
抱着双臂,对着窗外,好像在专注看窗外的夜景。
这是她刚才跟祝遥的约定——不看着祝遥演戏,让祝遥少紧张一点。
造型师最后用蓬蓬的定妆刷在祝遥脸上轻扫一下,说:“好了。”
祝遥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到镜头下。
梅导还在指挥着摆机位,又在指挥灯光师调光,没跟祝遥说什么。
祝遥一个人站在灯光下,那么多灯光陡然升高了气温,暖风机也呜呜呜的吹着,可她隻披了薄薄一件外套,只能说是聊胜于无,手臂和腿上,很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闵佳文走过来,还是穿着老师惯常的白色高领毛衣。
她问祝遥:“紧张么?”
祝遥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都快紧张傻了,内心一阵麻木的感觉,都快感受不到紧张了。
她问闵佳文:“闵老师,你第一次拍接吻戏份的时候紧张么?”
闵佳文笑了一下:“拍戏有什么可紧张的,我只在初吻的时候紧张。”
◎偷看◎
闵佳文说她拍戏的时候从不紧张, 这答案让祝遥默默无语。
祝遥在心中默背了一下闵佳文的辉煌履历——十八岁出道即巅峰,演的第一部 电影就斩获国内两个极具分量的影后奖项,之后就在巅峰上一直没下来过, 电影也接、电视剧也接, 只要是她觉得有意思的角色,她不挑剔片酬也不挑剔剧组。
比如这一次的老师, 就是她觉得很复杂很有意思的角色。
当梅导跟她说:“这次国内估计上不了, 剧组真挺穷的。”闵佳文嘴角一挑:“我在意这个么我?”
祝遥在心中感叹闵佳文这种顶级天赋型选手,跟自己真是没法比。
人家是高处不胜寒开始追求刺激享受了, 自己还在这儿为及格线挣扎。
梅导摆好了机位架好了灯,那又文艺又严厉的眼神一看过来, 祝遥就紧张的胃疼。
梅导说:“你们俩酝酿下情绪,马上开始了啊。”
闵佳文在祝遥耳边低声问:“你初吻不会还在吧?”
祝遥看一眼曲清澄独自站在窗口的清丽背影,想起同学会醉酒那一夜,她与曲清澄双唇轻微的那一次碰触。
祝遥觉得有点难以下判断,那到底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她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闵佳文笑出了声:“你多大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