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品牌代言人
- 宋 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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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茹菁怔怔地看了半晌,连地铁到站了都未曾察觉。
他终于成了那颗最明耀夺目的星。
而她只是茫茫人海中,每天挤地铁、为过活而挣取一份薪资的普通打工人。
十八岁那年,她成为了宋洵生命中,短之又短的一段旅程的过路人。
如果不是那年高三,宋洵刚好转到北城一中,进了实验班,而她阴差阳错之下与他成了同桌,她与他本该一生没有任何交集。
像两条背道而驰的线,短暂相交,而后朝着不同的路,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晚间地铁7号线上的其他乘客,讶异地看到一个年轻女生,对着一旁的广告牌,失态地泪流满面。
邀约
沈茹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幽深绵长, 如走马观花,形形色色,虚妄梦境里, 最真实的就是那种钝痛感,后劲极强。
醒来后, 沈茹菁躺在大床上,失神地看着酒店的天花板jsg,仍是一阵恍惚。
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闭上眼, 沈茹菁的脑海还能浮现出十八岁时的一切细节。
那束奶白色的精致花束,手指轻扯着少年衣角时的柔软的触感,接她下班时, 耳畔吹过的燥热微涩的夏风。
而她贴在对方的后背上,能闻到衬衫上淡淡的冷杉香和洗涤剂的味道。
每个触感都那么真实,风的气味、画面的细节,都镌刻在记忆里, 保存得极好。
清晨的日光顺着酒店未拉拢的窗帘落入,刺眼极了。
沈茹菁盯了天花板半晌,而后揉了揉疲倦的眼眶。
偌大的世界, 全球几十亿人, 茫茫人海, 本以为再也不会和他有交集。
她在时代广场的大屏上见过他,也在表妹亦或其他朋友同事口中听说过他, 甚至在各种广告牌、led屏上看过他的海报, 他的报道, 却从未再在现实中见过宋洵。
哪怕是之前在体育馆门口领取物料,她也只看到了他被工作人员包围着, 离开的背影。
却没想到随手接的一个单,宋洵会是别墅主人的朋友。
两人七年后的第一次正面碰面,会在那样尴尬的场景下。
她穿着灰扑扑的工装服,衣上沾满腻子颜料,拿着铲刀狼狈地与七年前她提出分手的对象,对视。
她已经刻意将过去的回忆,埋在了时光长河的最深处。这么久了,工作和其他琐事充盈了生活,她以为她已经忘却了。
却还是被那句话勾起了情绪。
昨晚,宋洵送脚踝受伤的她回酒店。
一路上的气氛凝滞而又安静,沉默得让人尴尬。
车停靠在酒店门口,她疏离而又客气地道别下车,却被一句话留在原地。
夜色里,男人的半边脸庞都在阴影里,隐约可见天生优越的侧脸轮廓,月色里,影影绰绰而又浓墨深刻。
他一只手懒散地靠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摆弄着打火机,幽蓝色的火焰明明灭灭,微渺的暗光照亮他线条优美的薄唇。
无端的予人距离感,遥远而又高不可攀。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叫住了离开的沈茹菁,“……当初为什么分手?”
语气随意平淡,像是在问今天吃饭了吗。
沈茹菁怔了一下,被这句话打了个猝不及防,不知道对方是随口问问,还是真的想知道原因。
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潮如海啸过境,泥泞一片。
大脑一片空白,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些年的工作经历却让她下意识地开口粉饰太平。
无论如何,宋洵现在是她客户的朋友。
她笑了笑,轻声回答:“抱歉,过去太久,不太记得了。”
她语气平和,笑容温婉疏离,好像真的记不大清了。
光是保持语调的平静,让声线不至于颤抖,都费了她好大好大的力气。
打火机摆弄的清脆声戛然而止,阴影里男人的动作微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片压抑的死寂。
他的沉默让沈茹菁愈发难安,她开口,想要为这一场兵荒马乱的重逢划上句号,“夜深了,今天麻烦您了,我先回去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她不敢看对方的反应,匆忙转身走进酒店。
崴到的脚踝处又开始作痛,丝丝缕缕的,与胸口的闷痛糅杂在一起。
酒店一楼很是热闹,人流来往,她顺着人流拐弯,藏在人群后面,假装不经意地转头,透过一楼的落地窗,看向马路边。
原本停着黑色越野车的地方空空如也,宋洵已经离开了。
沈茹菁微松一口气,却有莫名的空落落和失望之感萦绕,挥之不去。
她突然想起七年前刚分手的时候。
很长一段时间,她吃不下任何东西,甚至看到玫瑰蔷薇之类的花都想吐。
同寝的室友收到刚交往的男朋友送的一束花,很兴奋地在寝室分享,说是男朋友亲自搭配插束的。
众人起哄着,沈茹菁也跟着一起笑,夸花真漂亮,那天晚上,她失眠到凌晨三点。
回到房间,窗口恰好正对着酒店门口的马路,沈茹菁鬼使神差地拉开窗帘,遥遥望去。
仍然是空荡荡的,路边没有那辆黑色越野。
她随手拉上窗帘,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好笑极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和疼痛的脚踝去洗漱。
然而,沈茹菁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到的马路拐角,一棵茂盛葱郁的香樟树下,一辆越野在树荫下静静停了许久。
车灯闪烁着,烟灰缸里的烟蒂从无到有,累成一团,灰烬跌落,光芒黯淡。
许久,越野车才离开。
一夜长梦,沈茹菁出神了半晌,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沈茹菁眼皮一跳,已经九点了。
她睡得太深,三个闹钟都没能将她叫醒。
壁画工作还没有完成。
沈茹菁匆匆赶到蔚蓝国际,别墅里很安静,空无一人,看来大明星跟他的两位助理都早早出门了。
毕竟今晚还有演唱会。
沈茹菁挽起袖子,倒入调好的颜料,开始壁画的最后一个步骤。
如果说腻子勾勒出的凹凸轮廓是壁画的骨架,决定着整幅画的走向及样式,那么上色就是给骨架填充血肉。
血肉是细腻柔滑,还是粗糙暗淡,都取决于这一步,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闭了闭酸胀的双眼,撇去大脑的混沌,开始专心上色。
山水林石类的壁画很讲究透视效果和描绘手法,需要依靠视觉偏差等处理方式来拉开空间感和距离感。
这一类也是沈茹菁最为熟练的一类浮雕壁画,她的色彩感也不错,更偏好饱和度较低的温和色彩,擅长用冷暖色调塑造对比美。
从阳光热烈到暮色四合,酸痛的胳膊抬了一整天,已经不像是属于自己的了。
沈茹菁从钢架下来,后撤几步,打量着自己辛苦了近两天的成品。
她大学学的并不是浮雕类的专业,是毕业后才开始自学的。
一开始只是为了能有相对不菲的收入,让沈丽华早点退休,不必再为生计劳累奔波。
但在这个过程中,她也真正地爱上了这一份职业,完成之后的成就感,是其他物质无法比拟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