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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余回道:“我们想见一见那位新的鲛王。”

大荒点了点头:“好。”

……

鲁班城中。

一枚千丝茧摇摇晃晃,看起来像是被风吹得散开,宁不微提着剑迈出幻境,就见彭流正站在不远处,长袍广袖,仙姿勃发,手握一柄金色长剑,大氅飘起时,简直如沐阳战神一般。

“宁岛主。”他走上前来,道,“我算着时辰,也差不多该是现在出来。”

宁不微擦了擦袖上的血:“越山仙主倒是了解这些千丝茧。”

那只瘦瘦的桃花小兽正趴伏在草地上,看起来精神头很足。彭流道:“我方才带着它,也进了一枚千丝茧。”

“然后呢?”

“然后它果真能吞噬茧中大妖。”

宁不微将小兽拎起来,放进了一旁彭府弟子捧着的金笼中,道:“阴海都的东西,越山仙主还是少碰为妙。”

“阴海都的东西,也不是全不能用。”彭流笑笑,道:“宁都主,这边请,菡萏台上已经布好了一场酒宴。”

“菡萏台?”宁不微一边走,一边道,“我听说所有斩妖有功的修士,都会被请至高台赴宴。”

彭流点头:“的确如此。”说完之后,又补充,“当然,倘若宁岛主不喜欢菡萏台,想换个地方,也不是不行。”主要还是得看你斩妖的数量,倘若能将这方圆千里的千丝茧都清了,别说区区一个鲁班城,就算想在昆仑山大殿摆席,也全无问题。

宁不微扭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彭流的神情与少年时期并无太大区别,总归都是心无旁骛的顾他自己的事,酒也好,修真界的安稳也好。

宁不微忽然问:“那位第一美人呢?”

彭流道:“宁岛主这一路过来,应当听到了不少关于阿鸾的传闻。”

“是,人们说他出了海,要去阴海都。也有人说修真界两大仙主合力,替美人造出一处新的月川谷,将他好好藏了起来。”

彭流笑了笑,道:“阿鸾可藏不住,他现在早不知跑到了何处去玩。”

宁不微道:“阴海都的小都主,据说也爱他如狂。”

这个“也”字,用得颇为微妙。彭流道:“美人总是会受尽追捧,宁岛主对此应当深有体会。”

“我并不喜欢那些追捧。”宁不微道,“况且我这张脸,原也是假的。”

“假的?”

“假的。”

宁不微道:“不过我先前那张脸,即便越山仙主现在见了,恐也认不出来。”

彭流已经收到了余回的书信,自然清楚她就是当年王屋山的小婢女,但又不能挑明,还是得继续装作不知道。不过宁不微看起来也不打算细说,她带着弟子,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另一枚千丝茧。

彭流叫住她:“宁岛主不打算先去菡萏台吗?”

宁不微回头,彭流立刻微微挑眉,他出生世家,对于这种随意又倜傥的小动作,信手就能拈出不重样的十七八个,简直将大姑娘小媳妇迷得眼都要花,也将木兰岛岛主看得微微一恍神,反应过来之后,恼怒至极,提剑一步踩进了千丝茧。

彭流挥手:“那我便另寻一处设宴!”

管事在旁叹气:“这人情——”

“欠点人情,总比放妖邪出来为祸四方要好,到时候本座想办法慢慢还便是。”

“可宁岛主想要的是仙主您。”

“这种事情,若非两情相悦,即便本座愿意娶,人家也不会愿意嫁。”彭流压低声音,“趁着现在事情还是朦朦胧胧,将明未明,本座才方便提各种无理要求,懂?”

管事听得胸闷,但又不能说什么,这恃宠而骄的缺德本事……莫不是跟那位凤公子学的吧!

凤怀月:“阿嚏!”

余回递给他一方手帕。

凤怀月:“阿嚏阿嚏!”一连串。

余回道:“多喝热水。”

凤怀月幽幽与他对视。

余回不为所动,这才多久,你再忍忍,我还有事在忙。

吵架工具人拒绝立刻走马上任,凤怀月只好趴在桌边哼哼了两声,又坐起来问:“修真界其余的船只都快到了吗?”

“快了,约莫都在本月内。”余回道,“我们也顶多还能再在这里停靠五天。”

五天之后,有一场规模浩大的海市,所有的商船都会差不多清货,清完货,也就该是返航时。凤怀月拿过桌上的地图,海市地点设在阴海都的边缘地带,据说透过一重又一重的黑雾,只能看见如山的黑木商船,那也是除鬼船外,唯一能停靠在阴海都码头的船。

余回道:“或许那只鬼煞也会来。”

“他按理来说不会凑这种热闹,不过……”凤怀月停顿了一下,“不过倒有可能来找我,毕竟他肯定能猜到,我已经到了阴海都附近。”

余回倒了一杯茶:“他手中还握有你的灵骨。”

凤怀月摸了摸自己的背,青竹虽说灵气清冽,但总归单薄易碎,能换回肯定最好,唯一的问题,那已经不是杨家庄里的溟沉了,而是阴海都的小都主。

余回提醒:“在他踏上阴海都,成为小都主之前,就已经抽了你的灵骨。”所以即便是杨家庄的溟沉,也未必就愿意替你治伤。

凤怀月蔫道:“嗯。”你说得对。

余回笑笑,又道:“先不说这些,对了,此番花氏一族,派出的是花端端。”

凤怀月记得这个名字,就是司危口中会跳舞,会唱歌,还会奏箜篌,手底花活层出不穷的“江湖骗子”,当然,这里的“骗子”纯属瞻明仙主无理取闹,人家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来着,爱好吃喝玩乐,所以三百年前经常住在月川谷中不肯走。

“那其余人呢?”凤怀月问,“有我认识的吗?”

“有,有许多。”余回道,“船只将会绵延望不到头。”

也从侧面说明了,这将会是一场恶战。凤怀月又拿着地图看了一阵,他不担心别的,只担心司危的虚亏之症,虽然对方看起来完全是一副“发起疯来能扯着整座阴海都一同下地府”的张狂模样,但怎么说,地府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推门出去,司危正好站在不远处,他微微抬头,视线往下瞥,纡尊降贵主动开口:“又在说什么?”

凤怀月道:“在说花端端,据说花氏的船已经到了附近。”

司危大怒:“他要是敢来,本座就打断他的腿!”

三百年前就阴魂不散,怎么三百年后还是阴魂不散。倘若两人一见面,又开始整夜整夜地喝酒吟诗,光着脚提着酒壶在寝殿里跑来跑去……不行,光是想一想,司危就觉得自己快要被活活烦死。

凤怀月原本以为这位花公子的粘人程度,可能顶多与大外甥差不多,但眼下根据司危的反应来看,似乎二者段位不可同日而语?

那这尊神人可太适合在吵架时搬出来了!

于是凤怀月叉腰道:“你再打我,我就驾船去找他!”

彭循恰好路过,大吃一惊,立刻仗义执言地插话:“瞻明仙主,你怎么能打人呢!”又转身拉着凤怀月关心:“打哪儿了?”

“……没,我就随口一说。”凤怀月清清嗓子,小孩子家家的,这些事不要乱听。

凤怀月发现, 同样是不想让自己做某件事,不同的人所采取的方式也不同。溟沉是选择含糊其辞地编造一些谎言,将司危与仙督府一众人描述得面目全非,好让自己心生退意, 而司危则是并不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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