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唤醒执念里的鬼魂的确简单,难的是,要看见对方。
小芳的执念比看见更难,必须是那个等待的人。
八十年,她终于等到了。
当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来,小芳就像第一次一样,激动的不敢置信:“军哥,你回来了?”
军这次没再否认,任由对方拉住他的胳膊,轻声道:“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小芳上下打量,确认爱人没有受伤,忽然想起什么,“前方怎么样?”
她们能做的毕竟有限,能彻底赶走强盗的,还得是枪炮。
这是她的第二个执念。
军重重点点头:“我们胜利了。”
他忽然有很多话想说,说说如今的祖国,他眼眶湿润,身为战士,更懂盛世的来之不易。
视线模糊,他没发现,小芳的表情忽然变了。
见到爱人归来的激动褪去,变成,类似悲伤的东西。
执念消散了。
所以记忆纷沓而至,她死了。
华灯初上,幽幽月光力不从心,远离灯光洒下片片斑驳,偶尔路过者,诧异看一眼似乎要哭的帅气军人随之离开。
梧桐树下的店老板欲言又止。
军眼前的景色忽然变了,时光仿佛倒流,繁华街道变成几十年的小村庄。
他看到,小芳和一个男人站在还怎么粗壮的梧桐树下。
小芳还是这身衣服,她笑容明媚:“军哥,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等你回来,咱们就结婚,万一你牺牲了,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
那个男人,和他长得很像。
画面只有短短一瞬。
被小芳打断。
“你不是我的军哥。”
他不是吗?
军忽然非常希望,他是。
“对不起,我”军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我带你四处看看吧。”
被拒绝了。
小芳轻轻摇头,她像刚才短暂画面那样笑的明媚:“谢谢你,解放军同志,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我得赶紧去地府,看看,看看我未婚夫有没有投胎转世。”
军不了解投胎转世,他想再说点什么,再和对方多待会,最后却说了句:“那,那你一路走好。”
小芳摸了摸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没再回头,当转身刹那,大颗眼泪滚滚落下。
她身后,军静静地站着,看着她。
旁边的梁景瑶叹口气。
小芳果然没有相认。
认了又如何?人鬼殊途,今生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短暂幸福的代价,是军可能一生的牵挂。
她等了八十年,没喝孟婆汤之前见到了爱人,足够了。
她希望爱人幸福。
手机信息提示响起,军发来的:“大师,请你说句实话,我真的不是她等的那个人吗?”
梁景瑶看了眼快要消失的小芳背影:“你不是。”
军的这一世,还是个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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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特管局给新人梁景瑶发了份新人大礼包。
特管局属于国家正式编制,待遇也算优厚,但对于一群奇人异士来说,诱惑力显然不够。
于是就有了类似接私活的福利。
总有那么些自认“关系通天”的有钱人遇到麻烦,寻求特管局的帮助。
郭山发来对方资料。
曹福旺,五十三岁,小有名气的地产开发商,身家和这些年的房价一般,翻了好几番。
他第一喜欢钱,第二喜欢儿子。
还在施行计划生育的年代,发妻给她生了三个女儿,两个超生,他不在乎那点罚款。
发妻三胎后,肚子没了动静。
女人过四十,大概率不能生了。
钱能买到世界上的大多数东西。
曹福旺花费巨资,找了个智商据说一百五的女大学生,不发生感情,只要儿子。
两年过去,女大学生肚子毫无动静,反而发妻,忽然以四十五的高龄又有了。
还是个儿子!
曹福旺喜极而泣,当场跪下给老天磕了三个响头,他终于有后了,有儿子了。
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便有数亿家产等着继承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刚过六岁生日,忽然变成了傻子。
国内国外名医看了遍,查不出问题出在哪。
经过高人指点,辗转找到特管局。
牵扯到儿子,开的报酬相当优厚:不管能不能治好,二百万的出勤费,如果治好,乘以十倍,两千万。
特管局不要求梁景瑶治好,二百万,去一趟就有,不拿白不拿。
梁景瑶先看往生录,笑了,有意思,给郭山回覆信息。
她不止赚这两千万,还要让曹福旺吐的更多。
那边一刻都等不得,立刻加梁景瑶好友。
来接的秘书见到梁景瑶又惊又喜:“梁大师,果然是你,我看过你的直播,我老婆也是你的粉丝,每次都参加抽奖,每次都不中,嘿嘿,幸好没中。”
梁景瑶看了他一眼:“借给初恋女友钱的事,你老婆已经知道了。”
正拉车门的秘书差点一头撞门上:“她,她为什么不说?”
梁景瑶让他自己体会。
秘书眉头起了层细密的汗珠,给吓的,结结巴巴道:“我和初恋早没那啥了,她儿子生病,血癌,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梁景瑶摊手:“你给我说没用啊。”
秘书:“对哦。”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考虑到山路崎岖,梁景瑶叹口气:“你不想想嘛,她如果为这事要离婚早说了,一直不说,是在等你主动坦白。”
对方老婆没那么小气。
谁没个初恋,谁没个难处?何况是孩子。
她不怎么生气借钱,生气竟然瞒着,把她当什么了?
秘书再拖下去,虽然不至于离婚,但感情出现裂痕,好久才重归于好。
秘书大喜,如果不是正开车,恨不得三鞠躬:“谢谢,谢谢梁大师,回头我去您直播间付卦钱。”
解决完家事,还有此行的任务。
秘书不知不觉叛变了:“大师,您能治的好吗?给您说句交底的话,我老板儿子的病很邪性,晚上睡觉时还好好的,第二天醒来,爹娘都不认识了。这段时间里,找过很多有本事的人,比如出云观的掌教,都束手无策,实在不行,您也别说的太直接,含蓄点,先把钱领了再说。”
他又低声道:“曹福旺快急疯了,态度有点那啥。”
梁景瑶笑笑:“明白。”
儿子一直不见好转,虽然说的来一趟就给二百万,但一直往外送,不心疼才怪。
曹福旺住城市的另一端。
当路过一家五金商场时,梁景瑶忽然喊声停。
秘书以为她大概上厕所什么的,没一会,就见梁景瑶扛着口生铁大铁锅出来了。
秘书:“梁大师,您买这个做什么?”
那铁锅大的呀,快能给小孩洗澡用了。
梁景瑶弹指敲敲铁锅,答非所问:“你老板家有没有柴火?或者别的能烧火的东西?”
秘书茫然想了想:“应该,有吧。”
老板生怕别人说他是暴发户,装修时让国外的设计师给设计了个壁炉,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