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最后还是从教室外面进来?的简阳光和周楚以,看到这光景,连忙走过来?,一个?从祝佳唯手?里解救陈彻的衣领,一个?把暴动的祝佳唯拉走。
被拉开?的祝佳唯在周楚以手?里挣扎,要甩开?他的手?,看着弱不禁风的少年,手?劲却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一路拽着她走出教学楼。
“为什么要维护陈彻!”祝佳唯愤怒质问,“你们没看到他那样子吗?他根本一点都不担心涂然?!”
“你们也?一点都不担心是不是?”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们男生没一个?好东西!”
翻滚的愤怒是岩浆,她像火山爆发一样,发疯似地咒骂。
被她的怒火殃及,周楚以也?没还嘴,只是叹了口?气,眼神很无奈地看着她。
“祝佳唯,”他轻声唤她,“最担心的人,不是我们。”
终于,祝佳唯尚有一丝的理智回笼,却是在冷静下来?的一瞬间,就?落下泪来?。
“我知道……”她哽咽着,声音颤抖着重复,“我知道……”
他们不是从陈彻这里得知涂然?出事的消息,而?是在出事的第二天?早上,学校里已经传遍的时?候,才从别人那里知道。
在他们赶去医院的时?候,又从陈彻那得知涂然?手?术顺利,脱离危险。
谁也?不知道,陈彻守在那里的那个?晚上,内心受着多大的煎熬。说涂然?过几天?就?会?醒,究竟是过几天??陈彻没把医生的原话告诉他们。
最让人担心的事,他一个?字也?没说。
故意不说,独自承担。
祝佳唯低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往地上砸。
一步,两步,白色帆布鞋停在她跟前,少年轻轻将她揽住。
没有消息的第八天?,中午,四个?人在食堂吃饭,阴云罩顶,气氛沉重。
简阳光尝试活跃气氛:“都别丧着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学校食堂的菜有多难吃呢,食堂阿姨会?哭的!要是兔妹在这里看见我们这样,肯定、肯定……”
活跃气氛的人忽然?哽咽,话没说完也?不再管,埋头一个?劲往嘴里塞米饭。
“会?醒的。”他身旁的陈彻忽然?开?口?,其他几人都望过去。
少年神色很淡,眼神却是无法叫人反驳的坚定,没有悲伤,没有犹豫,正如他所坚信的,“她一定会?回来?。”
在朋友们触动的目光下,他起?身,头也?不回离开?。
“虽然?手?术顺利,但患者脑损伤比较严重,颅内出血量较大,什么时?候能苏醒要看她自己?的身体恢复情?况,这两周比较关键,如果两周之内没醒过来?,后续治疗醒过来?的几率也?相对?会?变低,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
拳头捶上墙壁,骨头碰撞出沉闷声响,血水从关节擦破的皮肤渗出,脑海中不断回想起?的医生的话,却让这疼痛变得毫无感觉。
陈彻撑着墙壁,脊背无力地弯曲,呼吸压抑地颤抖。
一只手?,轻轻握住他锤在墙上的拳头。他眼眶发红地转头,望见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长发女生。
“我回音乐社是来?拿落下的东西,不是来?看前副社长自残。”
赵从韵无奈地摇头,她已经申请了国外的大学,现在在等结果,不需要在来?学校,今天?回学校是来?把一些落在音乐社的东西带回去,没想到回来?就?撞见这一幕。
她从活动教室的储物柜里,翻出小急救箱,给陈彻处理受伤的手?。
这急救箱还是陈彻当初入社时?提议准备的,说是防止社员在音乐社活动中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赵从韵当时?还觉得挺没必要,就?一个?课后活动,能出什么突发状况?
但陈彻在这方面意外地谨慎周到,还是坚持准备了这么一个?急救箱,放了氯雷他定、硝酸甘油等应付突发情?况的药。上学期末,还真有个?学弟脚底打滑摔了一个?大跤,崴了脚又磕破头,用到了跌打损伤药。
赵从韵给陈彻处理好伤口?,半开?玩笑道:“这些药再不用都过期了,还好有你来?让它们在过期前再发挥一次作用。”
她故意开?玩笑调侃,却并没能让对?方笑出来?或者生气回怼一句。少年垂着眼,长睫在眼下覆盖投出一片阴影,那片憔悴的青黑,于是更明显。
虽然?没在学校,但赵从韵也?听?说了涂然?的事。在知道涂然?出车祸之前,她就?看到了那条新闻。
全国各地,每年都会?有交通事故的新闻报道,她并不是同理心很强的人,每次看到这种新闻,她会?为那些生命觉得可惜,却不会?觉得心痛,因为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几死几伤被报道出来?,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数字,惋惜或可怜的情?绪,只会?在心头萦上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就?会?被其他信息所覆盖。
但,当听?说涂然?也?在那辆公交车上时?,一切都不一样了。震惊,不可置信,难过,她甚至再也?没有勇气点开?那条新闻的详细报道。
吃饭时?,父母在餐桌上提到这件事,拿着和她以前一样的态度,为罹难者惋惜,又庆幸地感慨同事的朋友,或是谁谁谁家的小孩,差一点也?上了那一趟公交车,还好因为其他事耽误了,没去坐。
还好没上。
听?到这样的庆幸时?,赵从韵忽然?哭出来?。
“我同学在上面……”
“妈妈,我朋友在那辆公交车上!”
她泣不成声,震惊的人变成父母,他们为此沉默,放下碗筷,安抚她崩溃的情?绪,为方才的庆幸道歉。
赵从韵在家里难过了好几天?,她不知道涂然?的病房,也?不敢向陈彻打听?情?况,只能拐弯抹角地给前同班同学周楚以,发消息询问,对?方的回答模棱两可。
人总是愿意相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模棱两可,绝对?不会?是理想的结果。
赵从韵掰开?手?机壳,拿出夹在其中的一片银杏叶,递到陈彻面前,“这是我在银杏树下接到的自然?落下的叶子,有人跟我说接住这种叶子就?能变得幸运,许的愿能实现。”
去年秋天?,搞国外学校的申请材料时?,她焦虑得睡不着,可能睡眠太糟糕让脑子跟着抽风,想起?涂然?说的这话,跑去路边站了一下午,就?接住了这么一片叶子。
做完又觉得自己?抽风,竟然?幼稚到信这种鬼话,要是让费姗知道,非得笑话她一整年,但好歹是站了一下午接到的,扔掉又舍不得,便把叶子留到了现在。
赵从韵把这片银杏叶给他,“还……挺灵的,给你了。”
陈彻没拒绝,接过来?,轻声道了句谢。
赵从韵站起?身,潇洒道:“行了,你把这里收拾下,我回家了。”
一步,两步,步伐越来?越缓,也?越来?越沉,走到活动教室门口?时?,她停下,转身看向屋内的少年,声音很轻地,小心翼翼地问:“她会?没事的,对?吧?”
屋内的少年望向她,唇角扯出一个?安抚的弧度,“嗯,她不会?有事。”
赵从韵抹了下湿润的眼角,回以笑容。
涂然?还在沉睡的第十天?,智明中学举办百日誓师大会?暨全体高三学生的成人礼。
久雨初晴,湿了近一个?月的地面终于干了,学校把活动地点从原定的学校礼堂改成更宽敞的运动场,被雨水冲刷多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