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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枯燥烦闷的复习生活需要?调剂,这会儿的调侃起哄,就是高?三生的调味料,还?齁甜的那种。

涂然涨得满脸通红,如果此刻有体温计,她一定烧到爆表。

她赶忙拍开陈彻的手,从他怀里退出?去,低着头飞快往教?室外走,仿佛刚刚说不?愿意去医务室的人不?是她。

陈彻倒是从容,若无其事收回手,背在身后?,轻咳了声,板正地跟着走出?教?室。如果不?是他耳朵红得快滴血,他确实足够淡定。

涂然是低烧,还?用不?着挂水,只是在校医务室拿了退烧药。她没想到的是,这退烧药,为?她接下来的寒假,埋下巨大隐患。

期末考,涂然考得一塌糊涂。

是客观上的失误,她没注意退烧药有安眠的成分,在考试当天早上,感觉还?是有点头疼,以防万一就又吃了两颗退烧药。

原本前一晚就因为?咳嗽鼻塞没睡好,再吃点有安眠成分的药,她几乎是一边打瞌睡一边写考题。睡是坚持没有睡过去,但显然影响了考试状态,昏昏沉沉地考完试。

偏偏高?三的阅卷老?师们?,一个?个?改试卷快得像空中飞人,期末考出?分的速度出?奇快,几乎是考完回家的当晚,涂然就从班级群里得知了好几科的分数,第二天就拿到了总分,她甚至都没来记得自己先估分。

以往的月考,唐桂英都会问她的成绩,这次也不?例外。

也一如既往地,考得好除了一句“继续保持”就无其他表扬,考得差劲了,就迎来一顿询问和说教?。

过去每一次,涂然都会沉默地听?着,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妈妈是为?她好,严厉点总是没错的。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影响了情绪,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涂然无端地想起简阳光的妈妈,想起简妈妈在听?到简阳光成绩吊车尾时的反应,想起简妈妈在简阳光厌学窝在家里时的态度。

头一回,涂然在母亲面前为?自己辩解,“我是因为?感冒了才没有考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还?不?如不?说。

她以为?母亲会关心自己,却不?知自己原来只是提供了另一个?被?说教?的切入点。

唐桂英只是问她,为?什么不?好好保暖?保重身体也是高?考的关键。

高?考高?考高?考,一切都是为?了高?考,好像她生下来就只是为?了高?考而存在,明明之前也没多关心她的学习。

厌烦。

这不?是涂然第一次对母亲产生的负面情绪,在十?一岁时,这样的情绪到达过一次顶端,所以她去跑当练习生,逃离这个?家。

涂然藏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攥紧,指甲深陷的掌心,泛起刺痛。

她像是一截被?控制的弹簧,被?母亲的双手一圈一圈往底端下压,好似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变形。

屋外大雪纷飞,狂风拍打着玻璃窗,想要?冲破什么。她胃里翻腾着呕吐的欲望。

说教?终于停止,咔擦的声响,门被?离开的女人关上。

几乎是立刻,涂然冲进洗手间,跪在马桶边干呕,压抑的感觉化为?恶心,好像要?把?内脏都吐出?来,却什么都没有。就像她对母亲的期待。

视野模糊,酸楚从眼眶溢出?,像无法停止的河流。

她强撑着站起身,迈开沉重脚步,摇摇晃晃迈向洗手池。镜子里的女生,眼睛肿得无法被?忽视。

死一般寂静的洗手间,自来水像被?割破的颈动脉里的血,从水龙头喷涌而出?。

掌心接住冰凉的水,用力泼上脸颊,沾湿颊边的发丝,舒缓炙热的眼睛,似乎也能冷却在体内肆虐的烦躁。

可夺眶而出?的泪水,却仍旧滚烫。

水声哗啦啦地响,涂然双手撑在洗手池边,喉腔颤抖着压抑悲鸣。

她听?从爸爸的遗愿,无论如何也积极乐观,受再大的打击也让自己微笑,她努力地让自己快乐,时刻都快乐。

可是,好累。

听?话,顺从,做一个?快乐的人,都好累。

真的好累。

眼泪落入水中,了无踪迹。就像她这些年渐渐失去的自我。

涂然痛苦地弓着腰,疲倦感侵入四肢百骸。

二月初,高?三开了学。最后?一个?学期,已经?开始高?考倒计时,整个?年级的气氛都紧张。

月底就是百日誓师大会,屡次考年级第一的陈彻被?委托一个?重要?任务——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鉴于他有在演讲时胡言乱语的前科,杨高?戈特地额外再委托涂然,“给我盯着他把?稿子写正经?点,别再发疯。”

涂然尚且不?知陈彻以前发过什么疯,但更奇怪老?师为?什么要?让她盯着陈彻。她也好奇问了。

杨高?戈理所当然地说:“就你管得住他。”

涂然还?懵着,又见他笑,“难怪那小子之前为?了跟你多坐两月同桌,愿意来给我干活。”

饶是涂然再迟钝,也意识到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连忙结结巴巴解释,“不?不?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没——”

“行了,”杨高?戈并不?是在这种问题上大做文?章的人,不?然也不?会轻描淡写提起,“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这还?看不?出?来吗?”

尽管他平日总是一副被?强行逼着上班死活提不?起劲的社畜模样,但实际对班上的事都挺上心。

他不?是那种老?古板,看得出?这两学生现在处于一个?正向积极的状态。年轻人更懂年轻人的心思,正因为?知道这点,杨高?戈往年带过的班的平均成绩无一例外都有提高?,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能带重点班的原因。

“你也别紧张,现在重要?的是高?考,不?是什么感情问题,只要?不?影响成绩,一切都好说。”杨高?戈在投雷后?又给她一剂镇定剂。

涂然这才松口气,还?好有惊无险。

从教?师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她步伐并不?快地穿过走廊,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

包括她自己,大多人说过现在最重要?的事高?考,同样一句话,却能有这么多不?同的情绪,她的期待,杨老?师的宽容,还?有她妈妈的……冷漠。

也不?完全?是冷漠吧。

因为?没考好被?教?育了的那个?晚上,她哭完后?就把?自己封印在床上,赌着气不?愿意去吃晚饭。自她记事起就严厉的母亲,对她有天生的威慑力,即使心里生着气,也不?敢像周楚沫对周楚以那样放肆宣泄自己的不?满。

面对唐桂英,哪怕气得想说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实际上也只能懦弱地偷偷生闷气。

这个?时候,她那句“身体不?舒服”的理由,竟然意外发挥了作用。

唐桂英没责怪她不?吃晚饭,进屋探了探她额头,给她泡了杯感冒药,冷水浸泡湿毛巾,给她擦拭身体降烧,照顾了她大半个?晚上。

母亲冰凉的手,柔和了很多的声音,端来的温度刚刚好的白粥,一点一点,化解被?她教?训了的愤懑。

涂然一边怪自己是不?是太好哄了点,一边没出?息地消了气。可心里的郁结却没能得到纾解,有种不?得不?缴械投降的那种憋屈。

针一样的雨水被?风吹进走廊,飘在涂然脸上,带来湿润的凉意。她扭过头,看向外面的天,近来阴雨连绵,灰沉沉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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