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涂月沉吟了声,有点犹豫要不要把第二种情况告诉她,想?了想?,还是说?了:“第二种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了。他是个把原来家庭关系看得很重的人,就像……”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继续说?:“就像我妈上上上任男朋友的儿子?,本来我们俩还是同班同学,还是那种交作业前经常互帮互助的战友关系,他平时对?我也挺不错,如果他长成陈彻那样?,我保准会喜欢他。”
“但?是呢,知道?我妈跟他把在一起后,他就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不给我抄作业了,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涂然问:“他是因为喜欢你?”
“才不是呢,”涂月笑了声,“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休想?成为他们家的人,他不会承认我妈,也不会承认我。”
她叹口气,“这傻小子?,还天真地以?为他爸跟他妈还能复合,觉得我妈插足了他爸妈的感情。”
涂然连忙为唐桂英力证清白:“我妈妈绝对?没有插足陈彻他爸妈的感情,他爸妈在好几年前就离婚了。”
涂月无奈解释:“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你这么想?,很多人都这么想?,但?另一个角度的当?事人,不会这么想?。我妈和你妈都是丧偶,但?你那个陈叔叔,和我妈找的男朋友,他们是离异,总有些离异家庭的小孩,觉得亲生父母才是世界无敌恩爱,其他后来者都是障碍,懂吗?”
涂然懂了,又说?:“但?陈彻分明和我说?过,他不介意他父母离婚的事,而且他对?我妈妈也很客气,一直很客气。”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忍不住恐慌。
她不得不承认,当?初她得知唐桂英和陈朗阔是曾经交往过的初恋,且隐隐有旧情复燃的趋势时,她第一感觉是排斥,抗拒,不喜欢。
只是嘴上没有说?,也没表现出来,理?性让她克制,这样?的心情却控制不了。
哪怕后来陈朗阔对?她很好,她也还是有些介意,直到唐桂英和陈朗阔现在做回普通朋友,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是这样?,和她是同一个处境的陈彻,是不是内心也是这样??所以?才说?出“从来没把她当?妹妹”这种话??
涂月的话?更加让她担忧。
涂月说?:“这种事,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不介意呢?哪怕我们这样?的家庭,我妈找第一个男朋友的时候,我也一样?排斥。就算是现在,我不再排斥我妈找男朋友,但?我心里还是觉得,没有一个人能取代我爸。”
她顿了下,声音很低地说?,“虽然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黑暗的房间,涂月的轮廓模糊不清,涂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感受到她的低落。
涂月比她小,但?这方面却比她成熟很多。都是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经历这些事。比她还要更早地经历这些事。
涂然摸了摸她的头,“月月。”
“嗯?”
“我是爱你的,你知道?吧。”
“……肉麻死了,睡觉睡觉,明天还要去拜年呢。”
涂然没再去探究,除夕夜那晚,陈彻说?得那句话?,究竟是这两个意思中的哪一个意思。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希望是前者,更害怕是后者。
虽然只有两个选项,但?对?她来说?,并不是抛硬币跑出正或反二分之?一的概率。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百分百倒霉了。
她是胆小鬼,不敢去开盲盒。就保持原状,还能带着一丝万一是前者的侥幸。
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去问陈彻,但?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早就错过最佳时机,现在根本找不到办法提这个话?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是,“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爸妈能复婚?”
前者太自恋,后者太无礼,都太尴尬了。
所以?,她也只能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假装忘记。就是想?起来时会忍不住郁闷。
音乐社的练习还算顺利。
原本定的是一首慢歌,但?自从涂然那次听他们演奏走神后,费姗强烈要求换首燃一点的歌。
公平起见,每个人有一首歌的提名机会,然后匿名投票,最后选了陈彻提议的那首,五月天的《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选歌和练歌倒是挺和谐,分歧最大的,竟然是给乐队取名。
原来的乐队名字叫“one five”,涂然本以?为有什?么高级含义,结果就是字面意思——乐队里两个一班的,两个五班的,所以?取了一班的一,和五班的五。
连最捧场的涂然都想?吐槽一句,这也太随意了。
据说?还是陈彻给取的。涂然怀疑他在取这个名字的那天,一定起得很早,人还没睡醒。
赵从韵对?这个乐队名也不满很久了,听起来就像“一个废物”,借着涂然的吐槽,立刻提出要重新取乐队名。
陈彻觉得原来这个就不错,反正新加入的涂然也是五班的,不冲突。主要是他懒得重想?。
简阳光觉得顺序很重要,五班比一班多了个人,现在要叫“five one”。
赵从韵更无语了,从“一个废物”,变成了“废物王”。
简阳光:“那你要起什?么名字?”
赵从韵说?:“既然是四月,那就起个跟四月有关的,叫四月樱花怎么样??”
“不怎么样?,”简阳光坚决反对?,“你这个名字也太卡哇伊了,跟我们俩这大老爷们不搭噶,而且咱学校也没樱花。”
赵从韵:“那四月梧桐。”
简阳光还是不赞成:“为啥非得跟树有关,还不如我的five one呢。”
费姗说?:“不如叫’英语老师你上课的语速可以?慢一点吗’。”
“……”
“开个玩笑嘛。”
涂然看着他们为了取名吵得不可开交,默默远离战场,坐沙发上,拿出手机摸鱼。
四月是水逆月,她在网上刷到一个关于求签看运势的网站,看看运气怎么样?,需要避免什?么注意什?么。
“你喜欢看这种?”
头顶传来熟悉的清朗男声。
涂然从手机里抬头。
陈彻拎开她旁边的书包,在她身旁坐下。他人高腿长,即使坐着,也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涂然把手机往他面前送了送,让他看得清楚些,“算四月运势的,你要试试吗?就点一下这里。”
陈彻没立刻伸手去点,有些犹豫。
今年春节,他和简阳光去寺庙求过一次签。
其实是每年初一他们俩都会去,简阳光父母很信这些,每年都会带着简阳光去。
记不大清是多久之?前,陈彻闲着没事,也跟着一块去了,结果他们一家不是上吉就是中吉,只有他是下下签。
第二年,简家父母又把他喊过去,还是下下签。
第三年第四年,他抽到的最好的签,都只是中平,还只有一次。
简阳光都笑话?他运气太差,简家父母都想?找个算命老先生来给他具体算算,陈彻是不怎么在乎这些,没答应。
但?是现在,他忽然又有点在乎了。
虽然这东西和实力无关,但?在喜欢的人面前,运气太差,也是一件有点丢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