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最可恨的是白起自己讷于言,都不知道要向他这个大王示好的,来了栎阳不说先来拜见他这个大王,倒是先跑去太后宫中问好,真是可恨!
秦鱼自是不知道秦王心中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他虽然听出了秦王话语里的异样,但他只当秦王脾气阴晴不定,并不多想,就从后腰抽出鹿角弹弓给秦王看,说道:“大王上午送来了赏赐,我见这鹿角好看,就做了这个弹弓出来。牛筋太硬了,我还拉不开,武安君建议我换成这种,果然就好拉多了。对了,我们用掉了他的玉试弹弓,我答应以后还给他一块更好的呢。”
秦王看见弹弓,面色缓和了一些,伸出手来。
秦鱼上前,将弹弓交到秦王的手中,原本想退开的,秦王拍拍自己身边的席子,示意秦鱼坐下。
秦鱼也没多想,转过案几坐了下里。
秦王摆弄了一下弹弓,语带好奇,问道:“怎么玩的?”
秦鱼接过来拉开弓弦示意了一下,秦王见状,退下手指上头的一枚戒指扣在弓弦上,弓弦崩到极致,对着大殿里的柱子射出。
砰——
秦鱼眼尖的看到柱子上出现一个凹陷的小坑。
有寺人上前捡起崩落在地的戒指放到秦王案几上。秦鱼打眼去看,戒指是金质玉面的,玉面已有裂纹,戒圈也瘪了。
秦王捡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扔给寺人,将弹弓还给秦鱼:“比弓箭差些,好好练习。”
秦鱼:“唯。”
秦王打开案几上摆着的竹简,让秦鱼读给他听。
秦鱼:
秦鱼纠结道:“大王,有许多秦字我还不认识呢。”其实他差不多的都认识了,但他不想看。
秦王:“这是宗谱,会认识你自己的姓名就行了。”
哈?宗谱?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秦王见秦鱼瞬间两眼放光,没忍住在他小脑袋瓜上崩了一下。
秦鱼揉揉脑门,没觉着疼,就不管了。
案几上放着一大卷竹简和一小卷竹简。
大卷的竹简记录的是赵季昌这一脉的嫁娶和子孙宗谱,生卒年都有,还记录了秦鱼的父亲秦芦是在哪一场战役中受伤不治而亡的,非常详细。
卷宗上有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廿伍。”
表示赵季昌这一脉是秦地赢姓第二十五代孙。
秦鱼纳闷:“商君书云: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大王这里怎么会有我家的族谱?”
秦王笑道:“商君说的是不得记录在王室宗典之上,又不是不给赢姓子孙上籍录。宗典是要送去雍城祖庙中祭祀的,宗室籍录,是放在宗正那里存档的。”
秦鱼明白了,赢姓子弟到底有多少人,每年出生多少,死了多少,王室这边清楚着呢,宗正就是干这个的。
这卷宗谱上秦鱼只看到了兄姐的名字,却没找到自己的名字,他又打开那小卷竹简,一看,乐了。
他出声念道:“少子鱼,栎阳县西乡蒿里,嬴姓,赵氏,字鱼。父曰秦芦,母曰秦媪。其先秦媪娩前梦有白鱼入怀。时日霞光漫天,遂产鱼。年六岁,制美食曼、烙、醋、清酒、花露,造鞍镫、水车、足碓容色姝丽,天资聪颖,擅养禽畜,造福乡里”
后面没有了,明显是没写完。
秦鱼:“这是写我的?”
秦王:“嗯。”
秦鱼这下可有话说了:“这记录,有几处错误。您看,”他指着‘赵氏’这两个字,道:“我乃是秦氏,不是赵氏,”又指着‘
秦媪’两个字,道:“我母乃是桑姓女竹,怎么就能用区区秦媪代替了?她生我养我,在我的记录里,难道还不能有自己的姓名吗?”他又指着‘容色姝丽’这个个词,非常不满道:“我才六岁,六岁就能看出容色如何了?还有啊,怎么还把我阿母的梦给记上去了?这不是瞎写嘛。这是谁记录的,如此错漏百出,大王该扣他俸禄以作训诫。”
秦王道:“这是宗正亲自写的,你有意见,可以亲自去跟他提。”
秦鱼皱皱小脸,道:“可是,我是秦氏啊”其他的就算了,总不能祖宗来历这一项都给弄错了吧?
秦王道:“寡人已经决定,将你重新改回赵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