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阿娘轻叹口气, 蹲在了她的面前:“咦?可是我们桐桐才刚说过呀, 桐桐是全世间最乖的小孩。”
她伶牙俐齿地回答说:“全世间最乖的小孩马上就要过生辰了, 你当娘亲的要是不留在家里陪着她,像话么?”
阿娘愣住了, 显然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了。愣好一会儿之后,阿娘才又开了口,无奈地笑说:“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阿娘都要说不过你了。”
她当时真的超级神气,觉得自己都要比阿娘还厉害了,当即就把一双小手掐到了腰间,浑圆的小下巴一扬,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
熟知,阿娘却并未改变要离开家的决定:“那阿娘向你保证,这次一定会赶在你生辰前回来,好么?”
她的小脸瞬间就又耷拉了下来,拧着两道小眉毛不高兴地说:“不好!”
阿娘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那就、再给你买一盒鲜花饼好么?”
她很喜欢吃鲜花饼,但平时阿娘总是不让她吃鲜花饼,总说饼子太甜了,会让她的牙齿坏掉,就算是让她吃,也只是隔上十天半月才让她吃一块。
这次阿娘竟然要给她买一整盒?
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一整盒都给桐桐么?”
阿娘笑着点头:“当然啦,一整盒都是桐桐的,只要桐桐乖乖听话,阿娘就给你买。”
她嘟起了小嘴,犹豫、纠结了好久,终于还是向美味的鲜花饼妥协了:“那好吧,你一定要给我买哦,不许反悔,反悔不是好阿娘!”
阿娘再度露出了一个慈爱又无奈的笑容:“啊,阿娘一定给你买,不买不是好阿娘。”
“那你跟我拉勾勾!”她伸出了右手,竖起了小拇指。
阿娘笑盈盈地勾住了她的小拇指:“啊,阿娘跟桐桐拉勾勾,向桐桐保证,一定会在桐桐生辰之前赶回家,给桐桐买一整盒鲜花饼。”
有了阿娘的保证,她才放心地放阿娘出门了。
临行之前,阿娘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在家里,要乖乖听嬷嬷的话呀。”
其实她到现在都已经记不清楚那个嬷嬷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是阿娘雇来家中照顾她的嬷嬷。
阿娘走了之后,就只有嬷嬷负责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了。
在焦急和期待中等啊等,她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生辰,但是阿娘却食言了。那天阿娘没回家。
从清晨开始,小小的她就坐在了家门前的门槛上,双手捧颊等着阿娘回家。从日出等到日暮,也没把阿娘等回家。
夜很深了,嬷嬷无奈地喊她回房睡觉,她就是不回,执意要等阿娘。她很生气,也很委屈,赌气地想着,等到见了阿娘之后,一定要狠狠地发脾气,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难过多生气。
然而她的满腔委屈和愤怒却始终没机会发泄出来,因为从那天开始,她就没再见过自己的阿娘。
她固执又害怕地在家门前的门槛上坐了三天,没等来阿娘,却等来了谛翎。谛翎说,他的阿娘暂时可能回不来了。她不信,朝着谛翎大发了一通脾气,哭着闹着要阿娘。谛翎被她哭得头疼,无奈之下,只好骗她说:“阿娘在天庭,你不许哭了,乖乖随我去天庭,我就带你找阿娘。”
一听能够见到阿娘,她立即就不再哭了,强忍着满心的委屈和害怕,随着谛翎去了天庭。
最初的那一段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见到阿娘,每天睡觉前都会合十小手向天道祈祷一遍:希望明日一睁眼,阿娘就来找我。
然而阿娘却始终没回来找她。
久而久之,她也就死心了。
阿娘撒谎,阿娘食言,阿娘没回来给她过生辰,阿娘不是好阿娘。
她再也不想见到阿娘了!
但她却也始终没有忘记阿娘的模样。
月相桐呆如木鸡地盯着梁别宴的身边人,心跳狂躁,双手也在止不住地发颤,像是在一瞬间穿梭回了千年前,阿娘离开家的那一天。
空气中混合着书香与咖啡香,赵小铭自信满满地带领着梁别宴和月鎏金走到了他爸妈的面前:“妈!你看我把谁给你带过来了?”
月相桐看到了月鎏金手中捧着的鲜花饼盒子,又呆如木鸡地看向了梁别宴,当即就明白了什么,本就僵硬的身体再度一狠狠颤……怪不得,她和他长得那么像;怪不得,他总是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一般事无巨细地帮衬着她、照顾着她。
她原先一直很感激他、敬重他,把她当作自己的尊长和伯乐,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她的、她的……月相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赵亦礼则是不明就里,奇怪地看了看梁别宴和月鎏金,又奇怪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你怎么和梁总在一起?这位女士是、梁总的夫人?”
赵小铭点头:“昂!”
月鎏金和梁别宴看向女儿眼神中皆流露着难言的歉然与紧张。
月相桐却对二人发出了一声冷笑。
赵小铭愣住了,惴惴不安地打量着他妈。
月鎏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着双手捧起了糕点盒子,开口说话时,连带着语调也在发颤:“阿、阿娘,给你买了、买了……”
月相桐直接抬起手把那盒鲜花饼打到了地上,满目愤恨与怨怒。
纸做的盒盖被摔开了,浑圆酥脆的糕点撒了一地。
月鎏金浑身一僵,眼眶湿红……阿娘不是好阿娘,阿娘食言了。
梁别宴皱起了眉头,急切又无奈地看着女儿:“相桐、”
然而还不等他将话说完,就被月相桐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你也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恨她,更恨你,从我出生那天开始,你就没管我!”说完,她就扯住了赵小铭的手腕,不容分说地把他给拉走了,边走还边大声地训斥他,“以后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再让我发现我就打断你的腿!”
独留赵亦礼在原地不知所措。
梁别宴本想去追月相桐,却被月鎏金抓住胳膊拦下了:“算了,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给孩子点时间。”
梁别宴焦急万分地盯着女儿和外孙离去的方向,满心都是愧疚与无措。
赵亦礼纠结想了想,迅速蹲到了地上,将滚了满地的鲜花饼一个个捡回了盒子里,递给了月鎏金:“可能有什么误会,您别怪她啊。”然后才火急火燎地拉着行李箱去追老婆孩子了。
他冲出书店大门的时候,月相桐刚好开着车过来,弹开了后备箱:“赶紧上车!”
赵亦礼赶忙把赵小铭的行李箱搬进了后备箱里,然后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而还不等他将安全带系好呢,月相桐就猛踩下了油门,把车开得比火箭还快。
坐在后排的赵小铭不得不抬起手抓紧了窗户上方的安全扶手,同时冲着他妈吼道:“这条路限速六十,你都开到一百八了,很危险的你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月相桐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中央的喇叭,紧接着,赵小铭就看到一圈混合着绿光的金光从他妈的手掌心中荡了出来,再接着,车身就突破了空间和纬度的限制,对外隐身的同时像是穿越隧道一般畅通无阻地穿越了前方一辆又一辆的车,仿若进入了无人之境,在笔直的马路上火速飞驰了起来。
车内登时就响起了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赵小铭只觉得自己的屁股上好像又被拉开了一刀,再度长了眼了,但他现在已经有点儿习惯了这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了,所以,并为大惊小怪,又所以,尖叫声不是他发出的,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