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魏周去过钱五住的五府,太子这处宅院,倒是比王府建得还要华美。
但此处位于边境小城,应该不是太子的久居之所吧?
难道是他金屋藏娇之地?
紫柔继续领着魏周前行,穿过几个连廊,最终在一扇房门前停下。
她唤了一声,“殿下,紫柔把魏大人带来了。”
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快请!”
房门“吱”地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魏周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室内。
一个穿着绸衫的男人笑着向他走来,那男人生得眉目清秀,高高瘦瘦的样子。他衣衫并没有拢好,领口处露出一大片浅棕色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颇为轻佻。
倒是和传说中那个年轻有为,稳重大方的太子爷一点都不一样。
紫柔退了出去,魏周把目光从太子杨远煦的身上移开,扫过其他地方。
他注意到屋里有两个漂亮的少年躲在一旁偷偷往外看,一个中年男人立在一侧,再没有旁人了。
“参见太子殿下。”魏周缓慢地伏身行礼。
杨远煦颇为随和,“免礼!魏大人果然好相貌,我这两个书童都给你比下去了。”
他说着,目光扫过屋内那两个漂亮的少年人,缓缓地摇头叹息。
魏周有一种全身不舒服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就想到了杨晋,怎么感觉这个太子……好像也是个好男色的?
这一点倒是很像杨晋。
不仅如此,魏周一路走来,发现这院子里所有的男男女女,模样全都很漂亮,连相貌平平的都找不到一个。
甚至这个侍立在侧、看起来像是个侍卫的中年男人……
和杨晋一样,太子显然也是个极端的颜控。
他之前推测太子不是杨晋的儿子,但现在看来,这个推测又让他心存疑惑了。
魏周多看了那相貌俊朗的中年男人一眼,忽然注意到,这人的耳朵上有一颗非常大的黑痣,特别明显。
他想起蓝依说的,太子近侍之中,有一个是她的密探,如遇危险,可以向此人求助。
难道就是这个人?
黑痣男人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对周边的一切都不关心。
“太子殿下传臣来此,是有何事?”魏周语气平淡地开口道。
杨远煦的目光还在打量他,忽又一笑,“魏大人好冷淡,是生气本宫让人试探你吗?”
“臣不敢。”魏周淡然道。
杨远煦忽然一指那黑痣侍卫,“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要我这么做的!你要是生气,不如我帮你杀了他出气好不好?”
他说着,忽然上前一步,拔出那侍卫的佩刀,冲他的胸口刺去。
魏周在这一瞬间来不及多想,冲口而出道:“住手!”
杨远煦笑着收了手,只是收势略慢了些,那刀尖刺入侍卫的胸口少许,顿时血流涌出,染得侍卫的衣衫一大片红通通的。
侍卫愕然抬头,却没有说话,随即又低下了头,任由鲜血顺着衣摆流下,滴落在地。
魏周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人有病吗?
但随即,一种让他全身发寒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杨远煦这是在试探他!
因为事发突然,他来不及反应,喊了一声“住手”。
可是现在想想,太子有那么多的近侍,为何偏偏安排此人在旁?
是纯粹的巧合,还是因为他的密探身份已经暴露了?
如果这黑痣侍卫已经暴露,那么刚刚杨远煦看似疯狂的举动,实际上就是在试探他!
往往事发突然,没有反应的时间,瞬时做出的反应才最真实。
魏周心跳加快。
他开口去救那黑痣侍卫,便已经将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
杨远煦微微一笑,低头望着地上不停滴落的血,回眸打量着魏周,笑道:“魏大人倒是心软,身在敌营,这般慈悲心肠,可是很容易活不下去的!”
“臣……不是心软。”魏周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身为臣子,殿下如何试探都是理所应当,若是因此心生怨怼,那便是不忠。臣若让殿下杀掉侍卫给臣出气,那便是证实了臣心中有怨。臣,绝无此意!”
魏周努力地为自己刚刚的冒失找补。
他开口救那侍卫的原因绝不能是因为“心软”,只能是因为自己想“表忠心”。
杨远煦微一沉吟,挥手让那流血不止的侍卫退下。
内室的两个少年一起跑出来,各自拿了湿布,很快就将地上的血迹打扫得干净了。
一名少年拿了手巾来,拉过杨远煦的手,帮他把手上沾到的血迹也擦拭干净了。
杨远煦又露出那平易近人,和气的笑容来,他指了指一旁的座椅,“坐吧,在本宫面前不用拘谨。”
“谢殿下。”魏周微一迟疑,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你跟冯大人关系挺好的对吧?”杨远煦走到魏周对面的椅子前坐下,随口问。
魏周心中一凛。
他指使魏娆勾结冯寂,借助冯家的势力将魏家的货卖到北齐来。此事隐秘,难道杨远煦已经知道了?
或者这依旧只是一次试探?
他本想着借由这商路来传递消息,运送一些不太方便运送的东西。只是商路刚刚开通,这些事还没来得及做。
杨远煦纵使知道了,也只能当他是想赚钱。同流合污的还有冯家,就算是太子,也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而去动冯家。
可此事被太子知道了,也就意味着他的这番谋划终究是不成了。
他沉声应道:“臣在冯大人手底下做事,冯大人忠心为国,臣是佩服的。”
“忠心为国?”杨远煦哈哈一笑,“对,忠心为国!那么你……”
他忽然敛了笑,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盯着魏周,缓缓道,“你可也忠心为国吗?”
“臣自然是忠心为国的。”魏周毫不迟疑地道。
杨远煦随即又笑了,“本宫就知道魏大人忠心,正好你是夜城副将,机会难得,不如为本宫把下一场大战的兵阵图偷来,以表忠心如何?”
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口气轻松得仿佛他只是交待对方去做“去买两个烧饼”这种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魏周垂在衣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
……
皆安城的一所民宅内。
赵淮明面色有些憔悴,他低垂了眼睑,一身锦缎做的长衫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杨晋走进屋里,说道:“我手下的人没能从宫里打探到消息,但是我猜测……皇帝多半是不在宫里了。”
“为何?”赵淮明抬头看他。
杨晋皱眉,“我手下有一个人,混在宫里当了一等御前侍卫。此人前些日子便去了夜城,我本以为他是被皇帝派去出征……现在想想,他一个一等御前侍卫,自然是要跟着皇帝的。”
他“哼”了一声,“这个魏周果然是有问题的,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让我有种全身不舒服的感觉。他明明长得好特别好看,我却对他丝毫不动心。果然……这就是直觉吧!”
“皇帝偷偷离京,他必是知道的,只怕早就投靠赵淮霁了。等他回来,我定要找机会杀了他。”
赵淮明呼吸变得急促,“趁皇帝不在京中,我要去召集旧部,和二哥的一些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