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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节

 

他是边将,绝不做卖国贼。

吕胜终究没能赶到玉门关,因为他们这三千多匹战马跑不动了,很快就被萧缜、赵良臣率军团团围住。

萧缜骑在马上,朝吕胜笑笑:“吕将军,别来无恙啊。”

吕胜心念一转,丢下手里的枪,苦涩道:“罢了,我降了,还请贤侄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留我一条活路。”

辽州的陈家父子也是降了,被先帝发配各地为劳役,虽然苦,好歹留了性命。

萧缜看向赵良臣。

赵良臣冷笑:“吕胜,你通敌叛国,桩桩都是死罪,你若自裁我还敬你三分,这般摇尾乞怜,实在令人不齿。”

吕胜:“……”

萧缜:“那就吕胜父子押回京城交给皇上治罪,其他人原地处决?”

赵良臣:“嗯,我们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非要跟着吕胜一条路走到黑。”

似这等宁可投敌也不肯降的兵,留着也是祸患,押回京城更是浪费人力物力多此一举。

弓箭手们闻言,立即举起手里的弓。

随着赵良臣一声令下,三千多叛军全部丧命。

九月十七,经过七日的六百里加急,敦煌的捷报终于送到了京城。

萧缜在捷报里说,他们会先行押送吕胜返回凉州城,等皇上任命新的凉州总兵后再班师。

魏琦、宋澜带着这份捷报来到了乾元殿。

咸庆帝还在龙床上昏睡,连着灌了一个月的猛药,如今的咸庆帝很少再清醒了,就算醒了,连说话都吃力,哪里还发的了狂。

范钊坐在床前,正用小勺子往咸庆帝的口中喂参汤,昏迷的咸庆帝本能地咽下一半,洒出一半。

范钊熟练地拿巾子帮他抹掉嘴边的汤水。

魏琦用知会的口吻道:“我与宋相商量过了,决定调袁楼山为凉州总兵,孙典为长安守将。”

一直都没干涉朝政的范钊听了,道:“孙典资历不够,让罗霄当长安守将。”

魏琦:“禁军三营,罗霄一直都为三营副都指挥使,先帝也属意让罗霄守京城,怎可留在外地。”

范钊:“长安南接汉中以御梁国,西防羌国东卫京师,必须交给最忠心皇上的将领,还是说,你们信任孙典多过罗霄?”

魏琦:“正因为信任罗霄,才要他守京师重地。”

范钊:“京师有我、鲁叔,也有萧缜、齐恒,够了。”

魏琦:“我是先帝钦命的丞相!”

范钊笑:“那魏相大可试试,看看这道旨意能不能送出京城。”

魏琦:“……”

宋澜劝道:“好了好了,范侯的话也有道理,让罗霄守长安确实比孙典更稳妥。”

他当着范钊的面重新拟写了旨意,等明早朝会宣布后,便将发往长安、凉州。

回到政事堂,魏琦将宋澜大骂了一顿:“以前你顺着皇上,说是要提防王家,现在王家倒了,你又顺着范钊,还说不是贪图宰相的权势?”

宋澜:“你不贪,你跟他对着干又有何好处?是能把旨意送出京城,还是能救回皇上?”

魏琦:“那你看不出吗,他不让孙典守长安,是在提防萧缜了!”

皇上随时可能驾崩,范钊摆明了要篡位。

袁楼山从不搀和这些,冯籍、罗霄跟鲁恭一样顾全大局,在言语无法劝阻范钊的情况下,他们宁可中立,也不会发兵来打京城。冯籍一中立,赵良臣便不会轻举妄动,乔长顺的辽州军也休想绕过蓟州。

南线那边,新任青州守将是蓟州军旧部,荆州的谢坚与合州的新水师守将才上交完私产,出于谨慎也会保持中立,潘勇领汉州、潘岱领江州,只会支持范钊。

范钊无法掌控的唯有萧缜、齐恒,可两家家眷都在京城,范钊大可用家小胁迫二将交出兵权。

宋澜:“无论谁守长安,范钊都要对付萧缜。范钊赢了,他就是新的皇上,与其让孙典在长安造反引起北地内乱,不如顺了范钊。反之,如果萧缜赢了,难道罗霄会反他?”

魏琦:“孙典在长安,至少能让范钊有所顾忌,不敢把萧缜逼得太紧。”

但凡萧家有一人出事,萧缜与范钊都将是不共戴天之仇!

宋澜只觉得好笑:“范钊连皇上都不顾忌,他会顾忌什么?”

“醒醒吧魏相,真把范钊逼急了,他连你我都敢杀。”

每逢捷报, 必有家书。

这回萧缜出征,每次给佟穗写的信都有六七页,佟穗也会回他相似的页数, 显得夫妻情深意浓。

其实是为了方便传递消息, 行数太少可能不够隐藏密语, 而平时都薄薄的突然变厚一次, 容易引人怀疑。

危机在京城, 萧缜的密语很短, 询问佟穗在京城是否安然无恙, 然后就是写他追缴吕胜的过程, 提到了他对赵良臣的敬佩, 对凉州军一些降将的点评, 以及对凉州夏、秋景色的描述。不愧是饱读诗书的萧家二爷,写景颇为引人入胜。

佟穗细细琢磨着萧缜的意思。

萧缜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敬佩谁的人, 因为他自己就够厉害了,家里更有一个睿智无比的老爷子。夫妻单独相处, 萧缜对先帝都少有敬佩之言, 何况战功威望要逊色先帝的赵良臣?

所以, 萧缜是在告诉她, 他与赵良臣结了善缘。

王家被灭九族, 消息肯定传到凉州了,萧缜应该猜到范钊已经反压了皇上,大权在握。

那萧缜能料到咸庆帝近来都卧床不起吗?

这可是佟穗选择从王家手里救下范钊时都没能预料的结果。

看来, 想毒杀范钊的不光是王家,咸庆帝也是主谋, 并且被范钊发现了。

魏琦、鲁恭从出府到进宫的路上都有范钊的人跟随,鲁太夫人拜访范家却不欢而散, 这一切都表明两人并不赞成范钊欺压咸庆帝,只是魏琦一个文人丞相,鲁恭的大军又被隔绝在城墙之外,他们对范钊都无可奈何。

范钊要篡位,故而京城依然戒严,凡进出两处城门的百姓商贾都要严格搜身。

篡位就得做好被其他将领反对的准备。

范钊不限制鲁恭出城,说明他没想跟鲁恭反目成仇,想来鲁恭、冯籍这些蓟州系大将对范钊也是一样的态度。

佟穗将各地将领数了一圈,怎么盘算萧家与齐家都该是范钊要提防的两家。

只有萧家、齐家交出南营、西营的兵权,范钊才能彻底放心。

往好了想,范钊只要兵权不要命,会放两家人回卫县、朔州,该种地的种地,该舞狮子的舞狮子。

往坏了想,两家将领都死了,才不会卷土重来找范钊报仇。

可范钊凭什么?

凭他是先帝眼里的第二个儿子,就能剥夺两家无数次在战场上拼命厮杀换来的荣华富贵?

说句大逆不道的,先帝都是老爷子牺牲自己救回来的,范钊有什么资格凌驾于她与萧缜之上?

于公于私,佟穗都不会坐以待毙。

在书房慢慢转悠了几圈,斟酌好语句后,佟穗坐回书桌前,提笔给萧缜写回信。

琐碎的家常与久别的思情中间,隐藏了新的三条密语:

帝我饼难见,胸要饭,成门严。

待你归来,大君喂而不公,等我内应。

莫忘汗江盼。

傍晚,佟穗来了国公府,要看贺氏、萧玉蝉、林凝芳明日要寄出去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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