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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摆好书桌, 夫妻俩还有一件事要做。

萧缜取出陶掌柜塞过来的那只缎面荷包,鼓鼓囊囊的,展开看看, 再递给佟穗。

佟穗双手接过, 往里一瞧, 一片动人心魄的银色。

是一个个小元宝, 佟穗没好意思数, 连忙把荷包袋口勒紧了。

萧缜:“一个一两, 应该是十个。”

佟穗暗暗咂舌。

别看萧家卖张鹿皮就有十两银子, 一头野猪也能卖三两多, 显得赚十两银子好像很容易, 这是萧家兄弟有本事, 像佟穗的爹,七八岁就跟着祖父进山了, 三十多年下来都没猎到过一只鹿,野猪倒是抓到过一次, 却也摔断骨头养了三个月才好。

普通的农家百姓, 忙碌一年庄稼, 扣除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到年底能攒一两银子都值得专门吃顿好的庆贺。百姓自己养家猪, 同样得仔细喂养一年才能养到两三百斤卖上二两银,中间万一倒霉染病,那就完全白搭了。

前几年的条件, 谁家也养不起猪,养也是白养, 兵匪一来都抢走。

再看林凝芳,用五天时间画幅画就赚了十两, 出钱的陶掌柜还一副羞愧模样。

怪不得太平时候读书人那么吃香,考科举可以当官赚俸禄,考不上卖卖字画同样比种地赚钱!

感慨过后,佟穗从外面将荷包里面的小元宝摊平再塞进袖中,确定瞧不出痕迹,对萧缜道:“我这就给三弟妹送去。”

萧缜看她几眼,侧身让开路。

佟穗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到西院,发现西院还挺热闹,贺氏、萧玉蝉将萧涉与那套桌椅拦在了屋檐下,正在与萧延争执。

萧玉蝉双手按着圈椅的椅背,刻意压着声音跟兄长讲道理:“是三嫂画画重要还是耀哥儿读书练字重要?她画画只是打发时间,耀哥儿读书可是正经事,这书桌就该放在我们屋里。”

萧延:“他读个屁书,人家绵绵每次放学回来都去学堂做功课,耀哥儿除了吃就是玩,我就没见过他练字,再说了,他想练可以去学堂那边,咱们小时候也都是在学堂读的书。”

萧玉蝉:“耀哥儿是怕祖父,你把桌子放我们屋里,我保证他天天都乖乖练字。”

贺氏也帮着女儿说话,娘俩一个拉椅子一个拦桌子,就是不让萧延搬走。

萧涉被夹在中间,一脸为难。

这时,萧延看见佟穗,马上问:“二嫂来的正好,你说说,这书桌是不是祖父交待给凝芳打的?”

佟穗不想搭理他,但为了林凝芳还是作证道:“确实是祖父亲口所说。”

萧延扭头就朝西边的练武场喊:“祖父!祖……”

第二声没喊完,被萧玉蝉跳过来捂住嘴。

萧延攥着妹妹的手腕,半是玩笑半是威胁:“还抢不抢?”

萧玉蝉这个气啊,还委屈:“她都不待见你,你干啥非要护着她!”

萧延嗤道:“她不待见我,你就惦记了?你回来这么久,是帮我洗过一次衣裳,还是帮我做过一双鞋?别人家妹妹可没你这么懒。”

萧玉蝉:“那我也是你妹妹,一个娘生的妹妹!”

萧延瞥眼站在旁边的母亲,道:“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纵着你,换个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试试?”

前两日才被他凶过的佟穗:……

萧延凶起来,萧玉蝉这个亲妹妹也怕,抹着眼泪气跑了。

萧延再对贺氏道:“娘也别总偏心她,以后说不定还要嫁人,又懒又馋的谁敢娶?”

“你才嫁人!我就不嫁,我在家赖你一辈子!”萧玉蝉愤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贺氏狠狠瞪眼儿子,去屋里安慰女儿。

萧延叫萧涉去练武场帮忙,他一手扛桌一手拎椅子往东厢房走,快进去了,突然想起佟穗,上下打量佟穗一眼,猜测道:“二嫂来找凝芳?”

佟穗点头。

萧延刚要请她进来,林凝芳匆匆从屋里出来了,看都没看他,快步走到佟穗面前:“刚刚不知道二嫂是来寻我的,失礼了。”

佟穗笑道:“没事,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刚刚那鸡飞狗跳的情形,换她是林凝芳她也待在屋里躲清静。

萧延见两人亲如姐妹,抿抿唇,先去里面放桌子。

林凝芳引着佟穗去了南屋,她也好奇:“祖父怎么突然想到要送我书桌了?”

佟穗还真没琢磨过,猜测道:“可能是知道你会画画,家里又有剩的木料,才想起这茬?那我还沾了你的光,也得了一套。”

林凝芳想了想,道:“不能,那日祖父已经送了我一盒颜料,便是照顾我赏赐一次也够了。”关照太多则成了偏心,老爷子那么睿智,不会如此行事。

佟穗突然想到了萧缜。

林凝芳见她走神,也反应过来,笑道:“二嫂喜欢看书,肯定是二哥想给你打桌椅,祖父才顺带捎上了我。”

这几日三妯娌走得近,彼此分享了些秘密,譬如两个弟妹目睹了孙典对柳初的追求,柳初知道了林凝芳是在为陶掌柜摹画,这二人又知道了佟穗有萧缜帮忙,可以在房间里偷偷看书。

后知后觉的佟穗被这话弄得脸红。

林凝芳刚想再调侃两句,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悄悄地靠近着南屋门口。

她脸色一变。

佟穗也没料到萧延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想偷听她们说话,萧缜逼她说出《关雎》时至少只有他们夫妻俩。

沉默片刻,林凝芳语气平和地道:“走,我看看三爷将书桌摆在哪了。”

躲在门外的萧延听到这话,赶紧三两步跳到堂屋门外,再在二女出来时假装回头,打招呼道:“你们聊,我去练武场。”

林凝芳不置可否。

妯娌俩来了北屋,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确定萧延是真的走了,林凝芳才惭愧道:“让二嫂见笑了。”

佟穗确实不喜萧延,这个小叔既不如萧野客气,又比不上萧涉的率真憨厚,别说林凝芳,她嫁的若是萧延,婚后发现萧延会那么凶她,院里还有两个挤兑她的婆婆与小姑,佟穗可能忍着忍着就受不了,宁可跟萧家决裂,带上嫁妆搬回娘家。

然而林凝芳无处可去,佟穗就不好再说萧延什么,笑道:“没事,乡下本来就没那么多讲究。”

说完,她替林凝芳关上屋门,将袖子里的荷包取出来,道明缘由。

林凝芳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她帮陶家是出于对陶父苦难经历的同情,绝非为了酬劳。

佟穗劝道:“还是收着吧,大户人家的情况我不懂,我只知道,在远近的村子里,一个媳妇手里有钱,在夫家就能挺直腰杆。”不然吃夫家的用夫家的,哪怕媳妇帮忙洗衣做饭,夫家人照样能理直气壮地认为是自家在白养着这媳妇。

林凝芳看向手中的荷包。

十两银子,以前她随母亲去寺里进香,随便一笔香油钱都不止十两。

可佛祖菩萨并没有保佑她家人平安,一家人被山匪所杀,家财也全被山匪劫掠,兜兜转转,她竟靠自己赚来了十两银。

林凝芳攥了攥荷包,然后从里面取出两个小元宝,塞给佟穗:“二嫂,我做不来家务,无法帮你们分担,这个你跟大嫂收着,算我一点心意。”

佟穗怎么可能会要她这个!

她拒绝完就要走,林凝芳整个人挡在门前,恳求地看着她:“你们收下,我心里才舒服,不然每次轮到你们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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