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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

 

张群玉也松懈了些,站起身,拱手略略一礼。

“陛下。”

容厌走进殿中,目光从晚晚又掠过张群玉。

他的目光似是停顿了片刻,便又迈开步子,仿佛那一瞬间的停顿只是错觉。

他面色淡淡,看不出一丝异常,朝张群玉点了点头,便和往日一般,走到晚晚身侧坐下。

衣袖挨近,便有衣料摩擦起来,袖口带动摩挲着肌肤,晚晚手腕处被磨到的肌肤有些痒。

她掩饰一般没有抬眸看他,用力捏了捏手指。

他可算是醒了。

接连几日,要么昏迷,要么虚弱地清醒时也睁不开眼,到今日,他终于好了一些。

他的右手依旧伤着,无法移动。

晚晚低头不说话,只是轻车熟路地去握住他的左手手腕,将面前关于楚行月的折子递到他面前,而后又将那些搁置的文书一同推近了些。

她的指腹压上他的脉搏。

她对他的身体已经十分了解,把脉时却依旧很仔细,片刻后,她神色轻松了些。

他醒过来,能正常地走到她面前,便是证明了,他的状态在好转。

而她诊脉诊出来的结果也不错。

晚晚眉眼舒展了些,唇角也轻松地弯了弯。

容厌扫了一眼,看完这封为楚行月请命的文书,他侧过脸颊,看着她。

她说过很多次,不要牵扯到她,对楚行月的惩处赏罚,也不要一直与她挂钩。

容厌不可能丝毫不被影响,却也明白她的意思。对待楚行月,他本来就不可能留情。

他瞧见晚晚搁在书案上的手,她因为这段时间长时间握笔,好几处的手指关节被磨地微红。

……她是有多认真。

他心中软成一团,抬手想要捧住她的手,为她揉一揉,可手指轻轻抬起,僵在半空,忍住没有主动去碰触她,又落了回去。

他低声道:“辛苦。”

晚晚看着他放下的手,没有碰触她。

她怔了怔,而后低声道:“那你要赶快好起来。别再让我继续帮你做这些事情了。”

容厌垂眸看着她,眸光温和地像是门外的春光,却又比春光更厚重深远,让人看不真切里头深藏的情绪。

他轻轻笑了下,没有回答,抬起左手,将这份折子合拢,手腕翻转,便将其扔到了一旁。

“不用回,继续等。”

张群玉叹息了一声,“当下如何判处都有余地,若等来不得不礼遇楚行月的变故,便是放虎归山。平日倒可以诱敌而藏刃,可如今城中屯兵不如之前……”

晚晚低垂眼眸,只听着。

容厌平静道:“楚行月此次入上陵,目的何在?”

张群玉知道答案,却没有答。

晚晚也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回到皇城。

她从师兄口中听不到答案,从容厌这里,或许能听得到一些真相。

容厌自己回答道:“很简单,站在他的位置上想一想就能清楚。楚氏覆灭,百年门阀倾颓,他作为预选的少家主,一夕之间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远走异国,尝尽苦楚。他回来,没有徐徐图之,反而高调现身,要么底牌深重,要么不问前路,破釜沉舟。能为了什么?

——向我复仇,让我身败名裂、求而不得、悲愤而绝、死无葬身之地 ,尝尽他过去的苦楚。就算不为夺权,他也要让我死在他前面。”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楚行月对他恨之入骨。

当初为了夺权上位,楚行月这一类人他见得多了,光是楚家的骄子,或死或残的就不止他一个。

容厌没有因为所谓年少时被用私刑折磨而有什么怨恨。当初在楚太后身边的,不是楚行月,也会有其他人。

在晚晚之前,他要杀楚行月,只是斩草除根,理所当然。

“他给出的两幅图必然是真的,否则无法在大邺立足。可他在金帐王庭期间,与王庭可汗究竟商议了什么,无从得知。但是,金帐王庭一定知道,大邺手中握着他们的地形图和布防图,若有熟知大邺边关将士作战风格的军师,完全可以以此预知大邺行军倾向。可至今而言,金帐王庭却只是派出两个未有磨合的主将来南下征伐。大邺如今即将攻破苍山,金帐王庭至今仍然在退,后面必将有陷阱,不会再放任王师攻破荦干山。”

张群玉抽出一张宣纸,在上面徒手绘制起边境图。

容厌道:“大邺原本在等国力再强盛一些,便北伐拓展疆域,金帐王庭却在防着大邺发展起来。金帐王庭位处北方,物资缺少,国与国,所求不过让自己这一方强盛而百姓安居,金帐王庭不能放弃苍山以南的农田,我也要苍山以北蓄养战马的草场。和谈不成,这一战,不止是楚行月,也是金帐王庭的破釜沉舟。想要嬴,就必须强兵直接攻占下王庭所在,金帐王庭要么降,要么举国退到荒芜的荦干山之外。”

张群玉道:“所以,此次甚至连上陵周边的大营也派遣了军队,全力迎战。”

容厌“嗯”了声,淡淡道:“荦干山是金帐王庭的底线,必不会让人突破,而苍山即将失守,金帐王庭却依旧不见人心动荡。唯一的解释,便是在苍山和荦干山之间,得有能让金帐王庭和楚行月都笃定会牵制住王师的方法。楚行月如今挑不出半分错,他会在攻破苍山之前,想方设法得到自由,在攻破苍山之后,王师受困北境,无法回援,举国惶惶不安之下,他献图之功被冲击,扮不下去赤诚献图的戴罪立功之身,这就是他要在上陵动手的时机。”

寥寥几句,便将楚行月能走的路悉数理清。

他一直都清楚,楚行月是非要杀他。

容厌虽然总有些恶劣行径,可他向来不会在外留下把柄,甚至有利民生发展国力的事,他做得也很好,是天下百姓眼中的一代圣主。基于此,就算让他身败名裂不成,折磨不成,让他能死去也行。

楚行月能对他下手的,无非便只有那几种方式,困兽犹斗。

张群玉微微拧眉,“想要逼宫,他的兵从哪里来?”

容厌轻笑了下,道:“是啊,我也想看看,太后最后的底牌,是哪座大营。如今各世家依旧按照惯例,在自己府中蓄养自家家兵,也因此,王朝更迭也得顾及世家的支持。四年前宫变之后,上陵所有世家的家兵,按照爵位规束规模记录在册,且看他又能得到多少世家家兵。”

换言之,楚氏当年被屠杀,震慑一众门阀,容厌凭此在当年踩着世家的底线扩张皇权,到如今,大邺上下皆在他掌控之下。

兵部登记在册、时常被更换的家兵,又有多少人,还能一如既往只奉世家为主?

晚晚这些时日接替他,却也没能完全将他手中所掌控的一一了解一遍。

背负仇恨的是师兄,或许难免一叶障目,容厌却始终掌控大局,借此几乎可以预测师兄的谋算。

容厌不可能会真的坐以待毙。

所以边关战事一直持续却算不上危急。何时攻破苍山,攻破苍山之后又如何应对陷阱,容厌在战事一开始,就着力把控。

他要金帐王庭最肥沃的马场和最剽悍的战马,要大邺势不可挡,要未来几十年边境后顾无忧,他也要上陵不会易主,大邺姓他容厌的名姓。

晚晚忽然想起御书房中的那个沙盘,苍山前驻扎着象征大邺的旗帜,两翼另有士兵。

那不是随意放上去的无关的两队大军,而是绕过两军对峙僵持的苍山,兵分两路,夺下金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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