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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曹如意等人紧紧跟随在后,晚晚抬手摸了摸脖颈,低头看了一眼,白嫩的指腹蹭上了血迹,她快步跟到容厌身边,瞧了瞧他的手,果然,方才碰她的那只手上也沾着鲜血。

曹如意低头正要朝着容厌递出一方白帕,晚晚抢先接过来,走到他身侧,握住他的手。

他手指上血迹蜿蜒,肤色却极白,一眼看着狰狞而触目惊心。

那人倒在血泊里,生死不明,这血当然不可能是容厌的,他……应当是亲自动了手。

晚晚心里倒也没几分惧怕,拉住他停下脚步,认认真真拿着帕子去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柔软的棉帕覆在他手指间,微微使力,轻轻去擦拭他的手指。

血迹还没有干透,棉帕来回擦拭几遍,冰凉的肌肤也被搓地微微发热。

容厌低头看着鲜血的颜色从他手上渐渐淡去。

她的手很暖,力道轻柔。

他意识到,她好像真的完全不怕他了。

夏日的烈日当空,将人烤地温热起来,如同浸泡在暖洋洋的热水之中。

容厌看着晚晚专注低垂的长睫。

猝不及防,晚晚猛地抬眸。

容厌面无表情,晚晚将帕子还残存的一点干净角落按在自己脖颈上,擦了两下,雪白的肌肤立刻泛起红色,他按上去的血迹却一点没有被擦去。

她看着他,眼睛眨了眨,努力示意让他看一看她有没有将自己擦干净。

她只是在容厌面前不能说话,又不是真的不会将话。这般仅仅用眼神示意交流的方式,她还是不太习惯。

眼睛眨了又眨,眼皮都微微有些酸。

容厌没有反应,晚晚眼睛有些累。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握住她的手,帮她擦了两下。

晚晚怔了怔,双眼霎那间明亮起来。

血迹被蹭去,他抽出她手里的帕子,扔到曹如意手里,转身要继续往前走。

叶晚晚虽然是他推出来引蛇出洞的,可不管有没有她,都不会妨碍他游刃有余逼出楚氏残存的党羽。她却对他失去了惧怕危恐……对她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晚晚追过去两步,抓住他的手,快速在他掌心写:“那今夜晚晚去陛下那儿?”

她还没忘记这回她冒着危险过来想要问的话!

她的肌肤细腻又温暖,拉住他,又将他的手包绕进一片温热暖意之中。

容厌冷淡地看她。

“你脑子里只有侍寝了?”

晚晚立刻摇头,写道:“侍寝尚在其次,晚晚脑子里分明只有陛下。”

“……”

容厌看了她一眼,将手抽出来,大步离开。

-

晚晚最后是被饶温请回关雎宫的。

容厌肉眼可见地懒得搭理她。

饶温一路上用极为惊奇的目光看了她许多次,晚晚回以一个上陵贵女矜持而疏离的笑容。

饶温和朱缨不同。

朱缨心底柔软,性情清冷却温柔,饶温虽为宦官,翩翩君子般面上时常带着笑意,实际却是真的难以接近相处,他才像是容厌身边真正核心的心腹。

晚晚没有在饶温身上加以多余的关注,回到关雎宫,白术和紫苏忙着准备后日出宫祭祀的准备。

晚晚在去年三月入宫,阳春正好的时节,她缠绵病榻一直到初秋才算是好转,去年端午也不曾跟随出宫过。后来极少有可以出宫的机会,时至今日,晚晚不曾踏出过一次宫门。

端午虽是去祭祀,身为后妃,不会有多少自在,却好歹算是能离开这高耸的宫墙几日。

紫苏心底还有一丝希冀。

若出了宫门、若是见到江南来接应晚晚的人,说不定,晚晚会改变主意,就按照原本的安排脱开“云妃”的身份呢?

等到了端午这日,天色尚是漆黑时,宫中便已经次第燃起了灯。

晚晚换上妃位规制的红色朝服,等到朝鼓声响起三遍,华贵的轿辇停在关雎宫门口。

白术和紫苏陪同晚晚踏上马车,晨光熹微中,端午祭祀的仪仗排成浩荡的长列,自宫门声势浩大地往城外去。

车外沸反盈天,金吾卫围绕车队四周,手执长缨挡住前来观看的百姓,趁着节日,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晚晚忽然有些恍惚。

这样热闹而喧嚣的市井烟火气,她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见过了。

嘈杂之中,她隐隐还能听到小儿的唱诵,是些歌颂容厌功德政绩的诗篇。

减赋税、轻徭役,严明吏治、开疆拓土……

她差点忘了,大多数人、包括第一次入酒池之前的她,都曾以为陛下是温润贤明的仁君。

可容厌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人,酒池中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骨血,多少罪不容诛的、多少无罪无辜的,他看着也不像是在意名望的人,却偏偏维持了这样好的圣贤君主名声。

晚晚恍然意识到,她对他的了解太少了。

而想要让他能有一点在意她,怎么能这般对他一无所知?

车辇外绿树成荫,上陵遍植梨花树,因而也被称为梨城。等到车外的梨花树越来越少,马车便上了盘山而设的官道,将上陵的尘嚣远远抛在了身后。

距离上陵皇城越来越远,紫苏压抑的眉眼越发舒展,她忍不住扯了扯晚晚的衣袖。

这样浩荡的阵仗,来接应的人绝对忽略不了的,说不定,在何时,她们便能收到逃离的指引。

朱缨就在这时忽然掀开车帘进来,对晚晚道:“陛下递话来,命娘娘在祭祀结束后勿四处走动,跟随去陛下身边。”

紫苏猛地一急。

晚晚不动声色地按住紫苏的手,笑着应了一声:“我记住了。”

等到朱缨再次离开,她低声道:“定心,不要妄动,周围都是金吾卫,我们走不了的。”

她如今这般引入注目,和当初计划的消失一个默默无闻的贵人,不能一概而谈。

紫苏神色黯淡,苦笑了一声,沉默着从袖中取出编制好的五色长命缕,仔细地系到晚晚手腕上。

等到了山腰的佛寺,众人下车,步行至山顶的祭坛后,日头已经爬到了最高,到了山顶,四面幡旗鼓动,编钟声威严洪亮。

晚晚身上朝服重地让人直不起腰,她脸色有些泛白,勉力在朱缨的搀扶下站直身子,跟随在徽妃之后,来到她观礼的位置上。

听完长长的祷告、看完祭神舞后,晚晚才缓过神,揉了揉眉心。

她身子还亏损着,这般劳累,实在难以忍受。

僧侣的唱诵声中,晚晚慢慢吐出一口气,抬眸去看典礼环节。

三足大鼎的祭坛上,住持亲自点燃长长三柱香,等候在侧。

容厌独自拾阶而上,帝王玄金色冕服上龙形明纹暗绣交叠,威严华贵,渊渟岳峙,确如百姓传唱那般,姿容如神仙临世。

底下不论是朝臣、后妃、僧人,这一刻,全部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容厌接过住持手中长香,站在鼎前转过身。

晚晚没有看祭典里的人,她仰头珍惜地看着祭坛上随风肆意飘荡的旌旗,长香飘起的烟气丝缕般腾起、上浮,逍遥自在地散开、游荡。

她仰头看得太过专注,阳光刺得眼睛微微酸痛。

隔着长香,容厌眸光微抬,恰好正对着晚晚的方向,便遥遥朝她看了一眼,她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手移开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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