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节
驿站里休息,只是队伍庞大?,驿站也?住不?下,因此余下的人都在附近安营扎寨。
周梨原计划是继续急行军的,但是后来她想着?这些人里,除了?那赵立所带的六百号人能吃得消外,其余的人都是些普通老百姓。
早前就被这林浩远强行驱赶着?急行军,如今若是再不?给他们喘气?的功夫,别到时候给人折腾出什么问题来。
因此也?打算今夜休息,明日继续赶路,天黑之前能进?城便?好了?。
只是可?惜驿站很小,就一个小院子,如同寻常农家一般,里头除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驿长之外,便?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驿卒。
忽然来了?这许多人,两人倒是不?惊讶,显然此前已经见识过这林浩远路过的队伍了?。
只不?过随后发现如今队伍的官员换了?人,这才警惕起来!后是从那赵立口中得知,老驿长方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连忙给安排房间。
可?说?是安排,这里如今总共也?不?过是剩下两间草屋罢了?,且已是破旧不?堪,这寒冬腊月里,外头大?风,里面小风。
其实还不?如自己搭建的帐篷,但是老驿长一片好心意,又十分热忱,弄得沈窕都没好意思拒绝。
进?来却见周梨单手托腮盯着?那破旧的窗柩看?得像是出了?神?,还以为那里有什么稀奇古怪,也?瞧了?过去?。
但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便?直径走过去?,拿手戳了?一下,只听‘吧嗒’地一声,窗柩从上?面连带着?那糊得好好的纸,都一并落下来了?。
迎面卷进?来的寒风还夹带着?些雪粒,顿时将脱了?氅子的两人冻得咧呀咧齿的。
“我……”沈窕没想到,这窗柩已经腐朽到这个地步了?,开口想解释,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当下还是先修补这窗柩才好。
就是不?知上?哪里去?找木板。
然这时候却听得周梨说?:“不?必修了?,我看?老驿长如此热情,一定要安排我们住在着?房间里,多半正?是为了?叫我见此情此景。”
“啊?”沈窕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周梨此话是何意。
这时候只听得窗外的风雪里传来章玄龄的声音:“老驿长是想告诉大?人,此驿站该修葺了?。”
“那就修葺啊!”沈窕不?解,坏了?就修,还要专程等姑娘发话才能修?又道:“本?地官员的执行能力真差!”
“没钱拿什么修?”这时候周梨却是叹了?口气?,一面抱着?肩膀起身,捡了?氅子披在身上?,示意她也?赶紧穿上?,别不?小心着?凉了?。
一面又道:“从后虞建立之处,从金商馆里拿出来的第一笔钱,其实真正?是用在这各处驿站翻修之上?。尤其是今年的年初要举行科举,去?年便?已经大?肆拨款给地方衙门,就是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各处驿站设施都给完善,也?好供给沿路的学子们遮风避雨。”
她说?到这里,环视着?四周这破烂不?堪的屋顶墙壁,“这笔钱,究竟是去?了?何处?”他们这一路走来,因是微服私访,所以并未走大?道上?,便?不?曾留意这些驿站。
也?不?知商连城在后头,他的大?队人马走在这州道上?,究竟是有没有发现端倪?
却不?知商连城正?因为队伍人马过多,所以想着?那驿站就算再怎么大?,也?不?可?能住下他们这许多人,索性也?不?去?专门能赶时间住驿站,就是走到哪里就住到哪里。
正?是这样,便?没有留意到这些驿站。
有的倒是拿钱翻修了?,在外看?倒是大?模大?样,可?是真正?走进?去?了?,却是冰锅凉灶,几张烂木板搭建的便?是床。
拨款还是没有用在刀刃上?。
沈窕听得周梨的话,心中也?是一时颇为沉重起来。本?以为这一路上?遇着?些一手遮天的官员,已经算是大?开眼界了?。
哪里晓得,他们所看?到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章玄龄那里站在窗外的风雪里,拿笔继续写。
沈窕拿了?氅子披上?,这才朝周梨道:“我去?请老驿长来。”既是他有意而为之,怕也?是想要周梨为其做主。
周梨颔首,又让人去?找木板来将这窗户暂时钉住。
老驿长早就等着?周梨的召唤,这进?来,就立马跪倒在地上?,不?等周梨开口便?道:“小老儿一个人有罪,还望大?人莫要牵连别人。”
“你何罪之有?”周梨坐在炉火前,早就发现这炉火里的木炭下面,竟然都是些石碳,也?就是煤,只是老驿长却将一些木炭遮挡在上?面,怕也?是不?想叫人知晓他这石碳从何处来吧?
不?过周梨当下并未着?急问起石碳来源,一面示意他先起来回?话。
而叫她这样一问,老驿长抬起那饱受风霜侵蚀的脸,目光落到甲字军们正?在修葺的窗柩上?,“小老儿只是觉得,再多言语,只怕叫大?人听来,也?不?过是哭穷喊冤罢了?,只有叫大?人也?体会夜宿这风雪一夜,才知晓驿站里的艰难之处。”
“胡闹,若是将大?人给冻伤了?,唯你是问。”沈窕听到这话,不?免是有气?,能说?就说?,还要做这些周折!
她的话将那老驿长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小老儿并未存心,只是这驿站来供路人休息落脚之地,眼下却还不?如那山林野庙,小老儿一时慌了?神?,才……”
他紧张不?已,解释起来也?吞吞吐吐的。
说?到此处,实在怕周梨降罪,牵连到小驿卒身上?去?,便?又跪了?下来:“所有一切都是小老儿一人所为,请大?人责罚。”
“你起来吧,大?冷的天,不?要动不?动就跪下来,膝盖你是不?要了?么?何况我责罚你作甚?这寒天腊月里,我只住一夜罢了?,可?你们却岁岁年年在此,要所责罚,也?该叫你责罚我等才是,空为上?官,领着?朝廷的俸禄,却不?知你们在下面过的是怎样的凄苦日子。”周梨觉得人的感情真是奇怪,当年在灾年里时,见过堆积如山的尸体,她也?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悲悯之心。
可?是如今,想到了?这老驿长在这样的风雪夜里,不?知是熬过了?多少夜,心里忽然觉得难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