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多年未见,于氏更苍老,面相也更刻薄。
吊梢眼,深深的法令纹,唇角往下耷拉着,一看就不好相与。
她旁边坐着一个干瘦如猴的老男人,想必就是高明。
另一边是个浓妆艳抹,把自己抹得像猴屁股似的乐氏,是高明之妻,现在正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她是个媒婆,所以日常打扮都很夸张和廉价;走街串巷,练出来一张好嘴。
“哎呦呦,这是云眠吧。”
看见柳云眠,乐氏先站起来,过来要拉她。
柳云眠往后避开她的手,没有作声,脸紧绷着。
乐氏也不生气,笑着道:“怎么现在跟舅母生疏了?你生出来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柳云眠淡淡道:“是吗?原是我不懂事了。”
你好意思,拿十几年前的交集来说事?可见这么多年来,有没有来往!
对于这群水蛭上门的目的,柳云眠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完全没有打算给她们好脸色。
乐氏见她不冷不热,尴尬笑道:“也不怪你。外甥女真是出息了!这一看,就不是村里人,这通身的气派,谁能比得了?”
于氏却拍着桌子骂站在一边局促不安的高氏:“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见了我们也不喊人,怎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要教唆你女儿给我甩脸子看?”
高氏嗫嚅着道:“娘,不是的,不是。眠眠就是不爱说话……”
“她不爱说话,能攀上高枝?我看就是没把我放眼里。”
于氏狠狠拿捏了女儿。
柳云眠似笑非笑地道:“我攀上什么高枝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眠眠害羞了呢!”乐氏不想把事情闹僵,打圆场道,“你和周二公子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还是你有福气,你看你表妹,嫁了个泥腿子,天天吃不上穿不上……”
乐氏生了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和柳云眠年纪相仿,略小几个月,现在已经嫁了人。
柳云眠:我害羞个屁。
“我既然攀上了高枝,也不见得外婆对我娘客气点,可见这个高枝,不够高啊!”她阴阳怪气地道。
上门来讨打,别怪她不给脸了。
于氏被她说得恼羞成怒,又把矛头对准了软柿子高氏。
“你,你给我跪下!”
老畜生想得美
高氏从小小被于氏打骂,对她的惧怕已经深入骨髓,闻言身子一哆嗦,双膝发软就要跪下。
柳云眠出手扶住她。
高氏这膝盖,就弯不下去了。
“眠眠,你,你别管,你快回你家去。”高氏哀哀求道。
她很怕女儿在母亲这里吃亏。
母亲对她来说,是太过可怕的存在。
柳云眠轻笑一声:“娘,您这般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现在都已经嫁人了,不归您管了,有事找我相公去。”
她冷冷地扫过那婆媳俩,“再说,您也出嫁了,有事让外婆找我爹说去。”
她算是看透了,于氏就是看高氏好拿捏,才能在柳家耀武扬威。
寻常丈母娘,谁敢在姑爷家撒野?
“你看看,你看看……哎呀我的心,疼死我了……我要晕了,我要晕了。”于氏这会儿竟然演上了。
高氏是个愚孝的,见状有些着急。
柳云眠拉住她,嘴角一勾,对高氏道,“外婆要晕倒了,快把她扶到茅厕里。”
“啊?茅厕?”
“对,塞一嘴粪,这病就好了。”
高氏:“……你别闹。”
“真的。”柳云眠道,“来,我带外婆去。”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去拉扯于氏。
于氏感到自己胳膊像被铁钳子捏住一般,动弹不得,顿时慌乱不已。
她也不敢再装了,忙道:“好了,我好了。你松手,你赶紧给我松手。”
柳云眠偏不松手:“外婆确定好了吗?万一再犯病怎么办?”
“我,我好了。”于氏没好气地道。
柳云眠这才松手。
乐氏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隐约觉得柳云眠,真的不好对付。
她们今日来,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不过,为了利益,怎么都得往上冲。
她开始假装哭道:“大姐,您这日子过得真是让人羡慕。儿子女儿都出息,我就跟你没法比了。你那侄子侄女,一个比一个没本事,就说您那三侄子,这么大年纪了,因为没地方,媳妇都没娶上呢!”
柳云眠扶着高氏在旁边坐下,默不作声。
她心想着,谁这么嘴贱,跑到高家去传话,让这些极品找上来。
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
盖这个房子,太高调了。
不过她不后悔。
有钱不享受干什么?
闲着不打极品干什么?
她且看她们表演。
高氏道:“那,那是挺让人着急的……”
“娘,您替别人急,就不替我二哥急了?”柳云眠提醒道。
“对对对,我家老二老三都没着落,弟妹,我也愁。”
柳云眠见高氏只是嘴笨,并不是一味不反抗,心里松了口气。
倘若这娘是个扶弟魔,那这家就没好。
“你愁什么?”说话的是于氏,“你两个闺女,一个嫁徐家,一个自己有本事起五间大瓦房,你哭哪门子的穷?”
高氏不敢作声了,求救的看向柳云眠。
她嘴笨,从小就被指使干各种脏活累活,稍有怨言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长期的压抑生活,让她在于氏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柳云眠冷哼一声,“外婆怕是不知道,我大姐已经和徐光良和离了。”
至于她那五间房,外家这些人一步都别想迈进去。
“是不是你唆使你大姐和离的?好好的一门亲事……”
柳云眠眯起了眼睛。
她怎么听着这话里好像有话?
“你也是个糊涂蛋!”于氏指着高氏的鼻子骂,“她们年纪小胡闹,你这个当娘的什么都不管?你要是敢这样,我早就把你的腿打断。”
高氏哭着道:“娘,杏儿在徐家被欺负啊!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吃苦?”
最后这句话,也是她多年不解。
她不明白,她明明是亲生的,为什么过得像在后娘手下讨生活?
村里人也都重男轻女,但是做到于氏这般对女儿绝情的,也是几乎没有。
每日谩骂毒打,停不下来的各种活计……
如果不是后来遇到柳厚,她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胡说八道!什么吃苦?徐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女儿是掉进了福窝里。被她自己男人打几下怎么了?你不见,那公主还被驸马打呢!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
柳云眠想口吐芬芳,我可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外公怎么没把你这个恶毒的婆娘打死,却被你克死了!”
于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畜生,小畜生……”
柳云眠怒怼:“我是小畜生,你就是老畜生!死不要脸的老畜生!”
高氏慌乱不已:“云眠啊,你少说两句,你不能跟外婆这么说话。娘,您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