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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程进从小就稳重,再加上大了程蔓四岁,一直很护着她,什么事都让着她。

程亮性格则跟大哥截然相反,打小就跳脱,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种。他不是程亮那种让人信赖的哥哥,从小就喜欢招惹程蔓,把她弄哭。但有外人欺负程蔓,他又会冲在第一线。

其实这些年她二哥不是完全没机会回城,进入七十年代后,上面陆续放松了下乡回城政策,规定一家有一个人下乡就行,回城途径也增加了招工接班等。

那会王秋梅夫妻犹豫过要不要让程亮回来接班,但他自己拒绝了,说家里三兄妹,总要有一个人下乡。

大哥工作稳定已经成家,肯定不可能下乡,妹妹是姑娘家,长得又漂亮,下乡风险太高,还是他留在乡下比较好。

反正他光棍一个没有负担,下乡几年早已混得如鱼得水,不怕再多待几年。

程蔓从回忆中抽身,笑着说:“后来老家管得严了,大队里的人不能随便摘莲蓬菱角,这种莲蓬吃到吐的事情也一去不返了。”

陆平洲说:“你喜欢下次我多买点。”

“不用啦,吃几个过过嘴瘾就好了。”程蔓将剥好的莲子送到他嘴边,看着他吃掉问,“下午我是不是得去一趟军属安置办?”

军属安置办是驻地设立的部门,职责跟街道办有重合,但工作内容又要多一些,主管对象是随军家属。

军嫂随军来到驻地,迁户口办粮本,都得找他们。

程蔓虽然是本地户口,且粮食关系在单位不用动,但跟陆平洲结婚后,他们还是得把户口迁到一起,因为除了粮本,他们还得办家庭用的煤本副食本工业本等。

他们家现在的煤炉,和剩下的十几块蜂窝煤,都是陆平洲私下找人买的,当然,对外的说法是用东西换的。

而且因为卖方是战友,对方不愿意赚他的钱,给的是原价,但他战友家里也要用,不可能每个月都省出煤球卖给他们,还是自己办个煤本比较方便。

副食本和工业本能买到的也都算是必需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票,都需要户口领取。程蔓之前户口是落在家里,如果不把户口迁出来,他们还得每个月去她娘家拿票。

这事说起来只是需要多跑一趟,但亲兄弟明算账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虽然程蔓相信爸妈不会亏待她,可王秋梅夫妻不是自己过日子,儿子媳妇户口跟他们在一起,长此以往下去,难免引起猜疑。

反正这些手续办起来不复杂,一个下午就能搞定,程蔓就想趁最后一天休把这事处理了。

陆平洲听后说:“吃完饭我休息会,下午我们一起过去。”

“行。”

……

吃过中饭,陆平洲回房间午睡,程蔓则因为醒太晚睡不着,找了块碎步头去次卧踩缝纫机。

七八十年代的姑娘,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针线活,有天分的能绣花纳鞋底,实在没天分的也能将衣服缝平整。

程蔓的针线活介于两者之间,属于不上不下那种,绣花她不会,但做个娃娃缝张手帕难不住她。

不过她没用过缝纫机,在这个年代缝纫机属于大件,价格贵不说票还不好攒,很少有家庭能买得起。

当然普通人家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像程家这种职工多的家庭,咬咬牙买一辆也是不错的。

问题是王秋梅针线活还不如程蔓,至少她会做娃娃,而王同志只会锁边。罗文欣虽然是纺织厂女工,但纺织跟制衣区别很大,她也不怎么会做衣服。

王秋梅是个实在人,觉得与其省吃俭用买个大家伙回来闲置,还不如多花点钱找会做衣服的帮忙。

跟王秋梅同志比起来,程蔓就没那么实在了,她虽然菜,但她有一颗学习的心,所以陆平洲说彩礼准备三大件时她没出声反对。

虽然自己没用过缝纫机,但程蔓见过别人用,大致上知道怎么操作。同时她还很有自知之明地准备了碎布头,学习过程中出问题也不怕。

穿好线,换好针,程蔓深吸一口气开始踩缝纫机。

头两下程蔓感觉良好,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个线好像落不到她想要的位置,心里开始着急,脚上踩得更快,直到「啊」的一声响起。

刚进入深层睡眠的陆平洲被惊醒,匆忙来到次卧问:“怎么了?”

程蔓转过身,冲他举起手说:“被扎了一下。”

陆平洲走过来,拉高她被扎的手指仔细看了看,从冒出来的血珠看,针眼应该不大,他抬眼看苦着脸的程蔓:“很疼?”

“有点疼。”

“忍一忍。”陆平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打开擦了擦她的手指,露出血液已经凝结的针眼说,“你看,伤口就这么点大,很快就好了。”

程蔓:“……”

听听这不解风情的话,她觉得他有老婆真不容易,难道这时候不是应该把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宝宝不疼了」吗?

好吧,这种有点太油腻了,对比起来还是不解风情比较好。

程蔓动动手指,不影响活动,就是一动就疼,她看看缝纫机上的碎布头,不得不宣告今天的学习计划失败。

陆平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误会她要做东西,问:“你打算做什么?我帮你。”

“没打算做什么,我主要是想熟悉一下这台缝纫机。”程蔓说完反应过来他后半句,惊讶问,“你会用缝纫机?”

“不会,但我可以学。”陆平洲说。

“不用了吧,好难的,我刚才试了下,上下根本不受控制……”程蔓想想补充说,“你别也被扎了手。”

她不说还好,一说陆平洲就更想试了,说道:“你告诉我怎么操做,我试一下,不行就算了。”

“那行吧,你小心点。”程蔓站起来。

陆平洲坐到凳子上,按照程蔓的教学,单脚踩在缝纫机上,然后将长针下面的布料放好,脚上用力,手往前推。

前几下针脚有点乱,但没多久,他就掌握了节奏,迅速在布头上锁边,直到收尾不知道怎么操作,才停下问:“这样行不行?”

程蔓已经看呆了:“行,太行了,你以前真没用过缝纫机?”

“没用过……”陆平洲摇头,“不过这个只要掌握好节奏,别慌应该不难,你刚才是不是紧张了?”

程蔓回想了一下,点头说:“有点,主要是这根针有点吓人,推着布在针下面来回我有点怵。”

陆平洲侧过头去看针:“其实只要掌握技巧,手不用离针太近,能推动布料就行。”想到程蔓手已经伤了,要再试肯定也要等好了再说,便问,“你学会了想做什么?”

“做个防尘罩,盖在高的斗柜上。”程蔓看了看手指说,“不过今天算了,等我熟悉了这台缝纫机再说吧。”

陆平洲说:“我来做吧,你告诉我怎么缝。”

“啊?”

“你手不是伤了吗?”陆平洲看向她红肿的指尖。

程蔓明白过来:“没事,等我好了再做也行,而且你不是要睡午觉吗?”

她做防尘罩不是为了遮挡灰尘,毕竟木头擦起来比布的更容易,她是觉得客厅太素了,想用块不同颜色的布料做点缀。

装饰嘛,什么时候弄都行,不着急。

陆平洲没再坚持,说道:“你下次学缝纫机叫我,我在旁边看着,或许能避免你被针扎。”

程蔓眯起眼睛,挑刺问:“陆同志,你这是在小看我吗?”

陆平洲顿住,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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