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咕咕咕咕咕——
一群巨雪雕盘旋上空,小满满落到小娃娃的面前,乖巧等夸。
婵婵给小满满一把小红果,打开小红果盒子,让小满满给巨雪雕分小红果。
小满满还是个雕崽崽,速度和力气已经超过了巨雪雕前首领,从长公主府带信回来时,吃了太多小娃娃哥哥的糕点,圆了半圈的肚子还没有扁下去,就回雪山洞穴里玩耍,不小心赢了小雪雪,又不小心赢了首领,没有一点准备地成了新首领。
小满满要跟着小娃娃,新首领新气象的巨雪雕们欢快地离开雪山洞投奔小娃娃。
雕看见了前主人,热情地给了一堆爱的问候。
项良顶着一身粑粑,野心稀碎。
信已在兮娘手里三日,她迟迟未看穆月的真话,心太疼,手剧烈颤抖,打不开药瓶。四周无人,摔碎药瓶,浸泡信纸。
婵婵爬过来,窝进娘的怀里,专注地看向信纸,一个字都看不懂,小眉头拧成了小土包,“哥哥需要练字了。”娘开药方才写只有药店掌柜能看懂的加密草书,哥哥的字太形意了。
喑哑的喉咙在婵婵的奶声奶气里清亮,兮娘慢慢地念给婵婵听。
婵婵的小心脏慢慢加速,小脑瓜承受不了爆炸式信息量,两眼一闭,睡过去了。
白骨前方是阴风阵阵的地裂,无水,无底,看一眼毛骨悚然。
积雪也掩盖不住车辕的折转,送往北疆的粮草兵器皆在此处返回。地裂斩断了北疆的命脉。
向左,进入无楼,只许人过。
向右,进入北海,崇山峻岭,凶险难测。
武皇来信,北疆穷途末路,犯人们到了北疆就是良民。土疙瘩已经萌芽,不仅是他们的希望,也是北疆的希望,不能丢下,那怕在怀里揣上几株小苗翻过山,他们也能守着小疙瘩苗吃树皮吃干草熬过来。他们只能向右进入北海。
金奴跑来问婉娉:“你有快些练成的武功吗?”
识字快的已经在学算数了,识字慢总是记不住的见他练基本功,他们也跟着练。他练的是不男不女的武功,不适合他们。昨日他想着到了北疆他们可以学军营里大开大合的拳脚功夫,就让他们跟着练。今日向北攀险山,命在旦夕,他顾不上隐瞒要加快速度了。
婉娉:“功夫哪有速成的,你的快是用寿命换的。”
金奴笑容明朗:“平平安安地再活十年,我就满足了。”
婉娉笑道:“十年不够,你不想看看婵婵和北疆的十年后吗?”
金奴:“那我悠着点,活个二十年。”
婉娉:“也许到那时你看到北疆的繁华就不舍后悔了。”
金奴小心翼翼:“繁华?”
婉娉笑着点头:“本想在你们熬不过去时再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现在就告诉你们,婵婵是北疆的小县官了。”
金奴没问两岁的小娃娃为何能当上县官,婵婵带着他们找到了雪山找到了土疙瘩找到了活路。金府大少爷举孝廉入仕为官才滑稽可笑,谁人不知他和继母的苟且。
不是荒唐事,合该如此,金奴只有按捺不住的兴奋,眼睛里迸发火星,“我们的小县令?”
婉娉笑盈盈地点头。
在金府卑躬屈膝十余年,奴气侵入了骨子里的金奴没了与人说话时的弯腰驼背,直着腰,手舞足蹈地告诉其他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听着外面的欢呼声,婵婵躺在大白白的肚子上,独自忧愁。
她知道哥哥美的让爹娘心惊胆战,爹和伯伯救了长公主和小皇子,哥哥出行不安全宅在长公主府。
她想不到哥哥会成为驸马。
有资格竞选公主驸马的难道不是世家子起步吗?
她也想不到哥哥一步步引着公主主动给出权势,明明她的漂亮哥哥柔弱又善良。
她更想不到长公主给了她一个县官。
她,两岁,女娃娃。
一张糖酥小甜饼吃了一半,分给大白白和小满满,在喝一碗米糊糊,头晕乎乎了,先睡一下下,睡醒再想。
五谷小甜饼的香气飘过来,睡的粉嫩嫩的小脸蛋睁开了眼睛,抓住小甜饼,小乳牙一点点地磨,继续烦恼。
她以为哥哥最大的成就是成为长公主府里的受宠公子,现在却成了长公主迷恋的驸马。那哥哥不就成了书里心机深沉让主角一步一个陷阱的最大黑手?
不像呀……
哥哥不爱吃饭不爱睡觉,可哥哥超乖呀,她举小勺子,哥哥就乖乖地吃,她捂哥哥的眼睛,哥哥就乖乖地睡,睡的超级香。
烛火昏昏,轻纱蒙蒙。
长公主侧身,恬静地看着穆月的脸,悄悄地握住他的手,眉眼弯弯。
穆月一身红色寝衣,双眸轻阖。床纱遮挡烛光,隐隐约约,美色无边。
“我想和你说话。”长公主轻轻地勾一勾他的手心。
穆月缓缓睁眼,眼角微红。
“婵婵要过山了,你是不是担心的睡不着。”
“嗯。”
“婵婵能过去的,小满满可以抓起装满七巧糕的大食盒。”
白皙的手指拨开她的乱发。
长公主一点一点地暗暗靠近,红扑扑的脸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急促地呼吸着他的温度。
穆月伸手挪开她滚烫的脸蛋,解救他的头发。美色是利刃,尘封前,不容有瑕。
长公主扁嘴:“亲一下都不让。”
修长苍白的手指轻碰她的嘴唇,长公主笑靥如花,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含着不放。
穆月无奈地看着她,捏一捏她的下巴,“脏。”
长公主心战栗了瞬息,缓缓松口,笑吟吟:“今天有比昨天多喜欢我一点点吗?”
“有。”
“有婵婵的十根头发丝吗?”
“嗯。”
长公主满足的不得了,其他人没有婵婵的一根头发丝重要,她有,还是十根,她在驸马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
长公主趴到他胸上,猫儿眼光灿灿,“有人刺杀我,你会为我挡刀吗?”
“会。”
“如果你挡刀会死,你不挡刀我只是受伤,你挡吗?”
“挡。”穆月阖眼,不愿继续这样的假设。
长公主定定地看着他的脸,看了许久,郑重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只比哥哥少一点点的喜欢。我不要你给我挡刀,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呼吸清浅绵长,床纱无波,无声。
长公主躺下,翻身,背对穆月。
他说他脏,所以他不愿意碰她,怕脏了她。
他讨厌自己,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去死。
烛火暗淡,她想婵婵了,很想,很想。
山风冽冽,怪石嶙嶙。
一只黑熊出现在山路尽头,黑熊肩上的扁担让探路衙役松了一口气。
山夫摘下熊头,“押犯人流放呢?”
不等探路衙役点头,山夫看到了他的刀,“是这刀没错。”他家里有十二把一样的,都是从尸骨下捡的。
“回去!”山夫比衙役年长几岁,训斥,“这山是给人拜的,不是给人爬的。你数数你们武国的衙役都在这里死了多少个,你也不想活了?”
山雾浓浓,探路衙役迷了方向,跟着山夫进入地下小木屋。
脱了完整的熊皮还有一身缝缝补补的兔皮,山夫烧火煮水,“从哪儿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