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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季真道歉。
“啊?”曲悦愣了,她推开季真,“你跟我道歉?”
“事后我也后悔…”季真说,“有事说事就好,我不该跟你冷战的。”
曲悦笑弯眼睛,她再次抱住季真,“那就说好了,以后我不会再跟你隐瞒了,你也不准跟我冷战,我们有事说事。”
“嗯。”季真点头。
曲悦鼻子曾在季真头髮上,她好喜欢这个味道,也好喜欢这个拥抱,她说,“有了这些设备,你写歌是不是就快了。”
“肯定会快的。”季真想了想,说,“等我完成,第一个给你听。”
16
曲悦的期末考试成绩比期中考试进步了些,对比上个学期期末考试,进步更大,虽然老爸依旧是没说什么夸奖她的话,但曲悦自己很满意。
暑假过得还算是惬意,天天都和季真在一块儿,要么在她房间里,要么都在季真房间里,一起写暑假作业,或者季真写歌练吉他,曲悦就在一旁画画。
这样的生活悠哉恣意,曲悦有时候就在想,要是她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不过时间在往前走,有些事情该面对,还是要面对,比如七月二十五号,是季真爸爸去世一年的日子。
全家人对于这个日子很看重,一大早他们就出发前往隔壁市的吉庄县,季真和曲悦还有老爸坐同一辆车,曲悦季真坐在后排,季真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沉默着看向窗外,曲悦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想让她喝点水,季真摆摆手表示拒绝。
吉庄县虽然在隔壁市,但距离新云市不算远,车程三个多小时,车子停在山脚下,曲悦下了车仰头看了眼,这座山很高,这么看过去有一种威严又沉重之感。
新云市没有这么高的山,曲思文一下车似乎有些兴奋,刚喊了一声,就被程姨捂住了嘴。
由老爸打头,一行人跟着往上走,曲悦一直和季真保持不超过三米的距离跟在她身后,曲悦手里拎着黄纸,低着头,一步步往上走。
七月的上午天气异常炎热,曲悦的刘海儿被打湿,她扒拉着头髮将刘海儿弄在两边。
老爸热的走走停停,曲茂文边走边给自己扇风,曲思文更是怎怎呼呼说好累,程姨在她身边一直小声哄着,别让她太大声吵闹。
只有季真,全程没有反应。
季叔叔埋的很高,在山的三分之二处,据说是季叔叔自己的要求,葬礼当时是老爸一手安排的,季叔叔的墓看起来很宏伟,旁边还有一个小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紧挨着季叔叔的墓,曲悦看了眼,小墓上没有照片,只有一行字,季氏爱妻郑秀秀之墓。
这应该是季真妈妈的墓,怪不得季叔叔会要求葬在这里。
给季叔叔烧纸、磕头,轮到曲悦的时候曲悦还不忘对着旁边的小墓也磕了三个头,老爸站在墓前,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一年季真的日子,让季叔叔别担心季真。
这还是曲悦第一次听见老爸说这么多话。
她扭头看向山下,高处风光好,能看见下面的县城风景,这里位置确实不错,季真爸妈在这里安息应该会很舒服吧。
曲悦自己无奈摇头笑了笑,人死了真的还会有‘感觉’这回事儿吗,她不信的。
她也不信人死了能保佑活人怎么怎么的,要是真的有,妈妈一定会保佑她的吧,可她似乎…没有感受过被‘保佑’的好处。
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墓碑、扫墓、祭奠,都是留给活人的念想与寄托,跟死人其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死人还能知道这一切不成?
曲悦叹了口气,她以后要是死了,才不会想要这样的东西。
她隻想要…有人记得她就好了,有人记得,她就没有白活。
就像妈妈没有墓碑,但她永远把妈妈记在心里。
从山上下来,又去了一趟季真的家,季真的家距离山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在一排两层高的民房里,房子一年没入住,灰尘很大,也很潮湿。
房子是水泥地,木头家具,很古老的风格,曲悦却莫名觉得亲切,她小时候就是跟妈妈住在差不多这种房子里。
小时候她爱拿着彩色画笔到处乱画,妈妈让她别画墙壁,她就在画在水泥地上,然后妈妈用水一衝,就看不见痕迹了。
房子二楼漏水,二楼的地面和房顶有些发霉,老爸表示回头会安排人过来处理漏水问题。
季真却说,“谢谢曲叔好意,不用再弄了,这房子以后也不会再住人。”
“这个你不用操心了,”老爸笑笑,“我会弄好的,以后给你留个念想,以后你长大了、老了,会想这里的。”
老爸好意难却,季真隻好接受。
曲悦看了眼老爸,转身下了楼,一楼有一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一口井,曲思文蹲在井口往里面扔石头,乐此不疲。
曲茂文站在她旁边,边玩手机边看着她小心她把自己扔进了井里。
这栋房子是季真的童年和成长回忆,在井边扔石头的曲思文正在经历着童年,曲茂文在保护着她的童年,曲悦闭了闭眼,喉咙有些发颤。
回到曲家,曲悦把自己关在了房里,拿出绘画纸开始画画,这是她自我抚慰的方法,从来这个家开始,她不管遇见了什么,都是将自己关在房间画画,等心情平复了之后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