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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元安兄的此番言论是为民生社稷,但官场如战场,若是他人借机撺掇,岂不是还会引起圣人的反感,明白人知道王爷是为了社稷着想,可是,这话从不同的人口里说出来,可能就是给您带来无尽麻烦和隐患了。草民实在是担心,所以忍不住打断了元安兄的发言,还请王爷恕罪。”
房内沉寂半响,突然想起穆向文的鼓掌声:“好一张利嘴。”
“元静云,你是个聪明人,也有胆识。”穆向文缓缓站起,神色严肃地说道:“本王不怪你打断本王的发言,但,更要懂得分寸。”
“王爷所言甚是,草民自知错了。”元静云低下头,表现出悔过之态。心里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九王爷听懂了自己话中之意。自己这番劝诫虽是为了将元安拉出这盘棋局,但确也是肺腑之言,现下皇帝刚下政令,自己的儿子就跳出来反对,哪怕是借他人之口,也不免损了面子,你指出的错处越多,皇帝反而疑心更重。
九王爷望向元安,微笑道:“元安,你年少气盛,志向远大,这份才情实在令人钦佩。若是将来步入官场,更需学会谨言慎行,不要轻易让人揣测你的真实意图。”
“多谢王爷教诲。”元安谦虚地回应道,他虽然年轻,但心思也算通透,听了元静云一番话,心中也有所领悟。
“元静云,你既然知错,本王就不再计较了。”九王爷的神情稍缓,语气中带着些许宽容,“你说的倒也在理,现下正是政令刚出,局势复杂,本王确应更加小心谨慎,免得被人趁机攻击。”
“王爷明鉴。”元静云再次起身拜谢。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穆向文示意两人离开,然后他独自留在雅室内,细细思量刚才发生的一切。
见元静云和元安两人退出内室,尚荣这才在身边开口道:“王爷,您为何?”
“若使天下学子口诛笔伐‘新政’虽能表明本王立场,拉拢大半反对‘新政’的老臣,但此举若惹恼了父皇,便得不偿失了。”穆向文皱眉看着元静云两人离去的方向,呐呐自语道:“此子,倒是个机灵的小家伙。”
尚荣看着九王爷微微有些懊悔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九王爷虽然在官场上才智高绝,但有时候也会为难于选择。不过,他对九王爷的忠诚从未动摇过,这是他对九王爷最大的敬意。
“王爷,那关于‘新政’的针砭……”尚荣试探地问道。
“嗯,”穆向文沉思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凝重,拿起一支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封奏折,将诗社上众人的表现和观点,以及对“新政”的看法进行了详细记录。
“尚荣,替本王整理成书册,待回京都,本王再私下上奏直禀父皇,或许效果更佳。”穆向文沉声说道。
“这次诗社筹备良久,王爷为何因此子三言两语便放弃了?属下不解。”尚荣近日操办诗社之事费了不少心血,现下心血付诸东流,总归遗憾。
“现下‘新政’乃大势所趋,诗社学子指出的错漏之处,方才初现端倪,此时本王若执意逆流而上,就算功成得了天下学子造势,逼父皇不得不取消‘新政’,却难免惹父皇心中不快。父皇虽不能因此事怪罪本王,但事后呢?”穆向文看向尚荣,见尚荣恍然大悟,继续道:“待‘新政’错漏之处曝于人前,本王再上奏解决之法,比之如何?”
尚荣应声道:“王爷明鉴。”
在诗社外,清风徐来,江水潺潺。诗社所在的江岸边,种满了婆娑的柳树,绿草如茵,一派宁静的景象。微风拂过,柳枝轻摆,发出沙沙的声音,似是在倾听着众人的言语。
江面上,一艘小船缓缓驶过,船上的渔人悠闲地垂钓,享受着宁静的时光。江水泛起涟漪,映照着天边的云彩,宛如一幅水墨画。
江对岸的酒楼上,酒楼的窗户半掩着,透出几丝淡淡的酒香。围坐一桌的吕公着等人,听着小厮探听的消息众人却轰然炸开了锅,与酒楼外宁静祥和的景致形成鲜明对比。
叶昭愤怒地拍案而起,怒声质问:“九王爷等人妄议朝政,莫非是图谋不轨?”
方德元则满脸惊讶,颤声说道:“怎么可能,九王爷性子虽与皇帝不合,但却万万不敢行逆贼之事。”
另一位随吕公着一同承办‘新政’的官员则脸色犹豫,似乎在权衡利弊,担忧地说:“不管九王爷目的如何,我们得小心行事,以免陷入祸端。”
吕公着沉默不语,眉头紧锁,似乎在思量着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仿佛一场暗流涌动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却不知这场风波方才已被元静云三言两语所化解。
元静云和元安沿着江岸并肩而行,脸上严肃而又矜持。他们走在江岸边,沉浸在江风的拂拭中,却心中仍略带压抑。两人静静走了一段路程,周围的喧嚣渐渐远去,隻留下江水的低声潺潺,这才停下步子。
“静云兄,你刚才的表现真是太冷静了。”元安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的江水,神情有些烦躁:“若非静云阻拦,愚兄差点就忍不住说出那些不该说的话了。”
元静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元安兄,你才华横溢,他日定然榜上有名,但你性格刚直,若能保持冷静,控制好言语,避免衝动,定会走得更稳。”
“是的,你说得对。”元安点头苦笑道,“我刚才也有些衝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