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陈石一脚踹翻朝他发射的最后一支钉枪,趁着冲势偏转之际徒手将巨大尖锐的铁块抱住,他身上虬结的肌肉在瞬时发力中鼓起,背肌与后脑的血迹随用力过度而飙出,他不为所动地僵硬着脸,眼里却燃烧着熊熊的狠意。
他将钉枪狠狠掼出去,沉重的钉枪在此刻成为凶悍无比的杀器,堪比子弹的尖头瞬间扎进邮差躲藏的墙体后,一声惨叫传出,一具躯体软软地倒下,鲜血涌了出来。
几乎在瞬间,一个人从墙体另一侧贴地滚出,隐蔽地逃向墙边狭窄的缝隙。
徐里瞳孔骤缩,全神贯注的狙击手在一霎那忽略了世界喧嚣的响声,他视线里唯有对方滚动着的曲线。他的呼吸仿佛静止了,指尖扣下扳机的瞬间,视线突然落到对方兜帽里露出的一截头发上。
不,头发颜色不对!
那不是邮差!
可已经来不及了。
狙击枪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轻易炸穿一堵墙的巴雷特将所有愤怒宣泄而出,弹壳落地时发出脆响,在击碎躯体的同时,墙体后扑出了第三个人。
是真正的邮差!
徐里睚眦欲裂,可等他再调转枪架与枪口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邮差按动了什么开关,碎裂的地砖突然开始下陷,如开启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闸门一般,瓦砾与尸块急速向下坠落,邮差的身影霎时消失。
不,绝不能让他逃走!
徐里抛下狙击枪向前飞奔,血液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得快,陈石与他同时行动,他瞬间抓住徐里的手腕把人拖进保护范围内,在通道门关闭的最后一秒一齐跳进了漆黑的隧道中。
爆炸的响声惊动了子爵,他手上的力道微微松懈,紧接着又在溪崖本能的挣扎下迅速收紧。
子爵欣赏着对方将死时的情态,自言自语般感慨道:“看来银果然如我所料去救邮差了,真是令人嫉妒的战友情。”
骨骼和喉管被压迫的嘎吱声预兆着生命急速消逝,溪崖在窒息中眼珠上翻,唇舌流淌出的涎水不住地流淌下来。
“人死时总会露出丑态,你再次向我证明了这点,也不知道银死前会是何种模样,真是想想就……”子爵憧憬地幻想着,他手指再次攥紧,溪崖放弃了抵抗,头颅沉重地搭在他的虎口。
就在他即将捏死这只蚂蚁的瞬间,劲风袭来。
子爵猛地松手向后躲避,仓促回头时,只听十数声枪响骤然从他头顶迸开,通风口的防尘罩被踹碎,一道身影当空落下,随之而来的是释放的烟雾弹。
隔着白烟,子爵听见了左轮手枪转轮的声音,细小低沉不易被发觉,却无数次地拨动了那根名为死亡的弦。
500转轮手枪,银最得心应手的杀器,如今正向他展露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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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决个十多章就差不多了
烟雾弹落地,茫茫白雾瞬间掩盖诸人身形,溪崖倏然跪倒在地,脖颈上的钳制蓦地一松,他捂着脖子猛烈地咳嗽起来,不住干呕,呕得涎水直流,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脑子昏沉肿胀,思绪被窒息搅得一团乱,但也知道周遭境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抬头时,只觉腰间被碰了一下,有人掀开了他的衣角,他心悸地回头双手捂住,却发现自己藏在衣服夹层里的手枪被拿走了。
溪崖艰难地扶着墙壁站起来,紧接着又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他一个趔趄重新摔回地上,双手被反剪至背后,后膝窝被狠狠一踹,再站不起来。
他想反抗,但后脑勺传来被硬物抵住的阻滞感,是手枪。
蔓延开来的白烟阻隔视线,只能依稀辨认一个个站立的身影随枪声倒下。
子爵怒极,朝雾中影子不断开枪,子弹打在地板、墙壁、天花板,发出锐利刺耳的声音。此处情况发生异动,埋伏在附近的亲兵能够第一时间赶来,通道狭长逼仄不方便逃脱,一旦烟雾弹的遮掩时间结束,银将插翅难飞。
空气中弥散的白色颗粒有散开的征兆,子爵刚要转身,只觉一记仿若带着千斤重力道的踢腿从侧面袭来,撞在他腰间,将他整个人砸向墙面。
烟雾中显出谢敏的轮廓。
他急速逼近,500的转轮在激烈凶悍的碰撞中变得微不足道,子爵抬起枪去抵挡,然而板机都没能扣下就被谢敏一枪炸断枪膛。他一个膝顶砸向子爵的腰腹,如重锤砸进五脏六腑,迸发的力道隐隐透过血肉传到脊椎。
子爵猛地吐出一口血,眼珠血丝爬上白眼球,他忍着剧痛一把钳住谢敏的小腿,岂料谢敏一拳砸进他面部,鼻梁受了重创,血从鼻腔飙出。
子爵只觉眼前黑了一片,脑仁嗡嗡作响,随着咔的一声,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戴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后钳制着他的恐怖力道一松,谢敏重新融进烟雾的保护范围里,枪声在远处骤起,一连十几枪,援兵的脚步声也临近。
烟雾彻底散去,狭长阴暗的走廊中,烛光将血液飞溅的痕迹无限拉长,如同前卫画作中扭曲着的怪诞线条。地上横竖躺倒着多具失去生息的尸体,黏浊的白色物质从坚硬的头盖骨中流出,意味着杀人者枪枪爆头,果决狠辣,不留余地。
谢敏身旁站着面色灰白的邮差,微弱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成一条锋利阴沉的竖线,直直电射来的目光阴郁冷静。他右手握枪抬平指向楼道尽头徘徊不前的援兵,左手握着一个发动装置,拇指抵在红色的圆形按钮上。
当看到谢敏手中类似定时炸弹的启动装置时,子爵的神经针扎似地一痛,他下意识去抓颈上的冰冷铁环。
“别动。”冷如坚冰的话语不带感情地穿过僵滞的空气传来。
子爵的手顿在空中,冷汗如瀑。
砰!
子弹在下一秒出膛,子爵甚至能感受到金属旋转贴着他脸颊擦过时带起的阵风,只听噗一声没入他身后某人的躯体中,尸体软倒。子爵垂眸一扫,一名亲兵脑袋上洞开的血窟窿正冲着他,惊怖的眼珠瞪着,死不瞑目地攫摄着子爵的心神。
一排应激般的枪械声在子爵背后响起,他就像架在两片面包中的芝士,无论谢敏还是他的亲兵发动枪战,都能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个个永远无法愈合的洞。
“都别动!”子爵怒吼一声,狰狞的面目暴起青筋,在薄薄的皮肉下突突直跳,眼梢吊起,死死盯着谢敏。
双方均不敢再动,谢敏的视线从远处亲兵的脸上一个个扫过,最后落到子爵那刺眼的阴狠神情上。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银,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未能解决。”子爵说。
谢敏心算着路线,他们被卡在通向地下的入口,前方是子爵以及他的亲兵,如果贸然突围恐怕凶多吉少,但退回地下一层有可能被赶来的后续增援包夹。除非身处地下一层的陈石徐里能带人来接应,但依据先前的形势推断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是指试图置我于死地的误会,还是我们都心知肚明的现实?”谢敏道。
“我从未有过置你于死地的想法,只是你的做法令我产生些许疑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误会产生龃龉。”子爵慢声道,背在背后的手却做了一个射击准备的手势。
谢敏目光一凛,他看见亲兵们的眼珠同时朝某处转去,尽管幅度微小,但视线偏移使他先一步做出了决定。
噗——!
转轮手枪轻震,子弹在眨眼间收割了一条生命,谢敏在众人惶恐又愤怒的眼神中拨了一下转轮,填上新的子弹,动作轻易的像在游乐园的射击台上瞄准一只廉价粗糙的玩具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