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詹子延侧身背过去,以免暴露过速的心跳。
突然发现,眼前的露营灯旁,放了一个驱赶蚊虫的电蚊香。
嗯?什么时候放在那儿的?那刚才怎么会有小飞虫……
“要关灯吗?”
詹子延肩膀一抖:“可以。”
紧接着,一条结实的手臂从他上方越过去,伸向了露营灯,“啪”地按下了关灯键。
帐篷内瞬间一片漆黑。
詹子延的眼睛尚未适应,骆恺南收回的手臂就像鱼钩似地,勾住了他的腰,揽向自己。
胸膛贴上后背,他绷得如临大敌:“干什么?”
“冷。”骆恺南不咸不淡地回,似乎觉得两个男人相拥取暖这件事再正常不过。
詹子延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直男都是这样的吗?
他能参考的样本只有沈皓,而沈皓除了在让他帮忙解决生理需求时,从来不会碰他。
按性格来说,骆恺南应该更加冷淡才对……
“你怎么比我还冷。”骆恺南在他耳边低语,“要不要转过来?”
詹子延没觉得自己有多冷,更不敢转过去:“不用了,你要是冷,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多的毛毯……”
“别问了,这样就行,抱会儿就暖和了。”
詹子延:“可是,我们都是男的。”
骆恺南低笑了声:“难道是女的就能抱了?”
“当然也不行,那样是性骚扰。”
“所以你觉得我在性骚扰你?”
“不是……”詹子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心里也并非不乐意,甚至可以说是很喜欢,但骆恺南这样随便地抱着他睡,又让他觉得,好像被当成了很随便的东西。
“是因为不用负责吗?”
他没意识到自己喃喃着问出了口,直到察觉骆恺南过长的沉默。
瞬间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怎么会说出这种唐突的话……
他捏紧了被子,转而聊起:“对了,邱老师的闺蜜好像喜欢你,你要是也有意,不妨问人家要个联系方式,都在晋城,出去约会也方便……”
“抱一下就要对你负责吗?”骆恺南冷不丁地杀了个回马枪,“怎么负责?娶你吗?”
詹子延心头重重一跳,当他开玩笑,配合地笑了声:“还是别了吧,那太可怕了。”
“……”
可怕……
詹子延说他可怕……
“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当然不是,你很好,可是如果我说‘配得上’,就好像把你纳入了考虑范围,我并无此意……”
耳后根有热气拂过,骆恺南似乎想开口说话。
詹子延等了片刻,没听见声音,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骆恺南轻拍他的腰,“我习惯抱着东西睡,不抱睡不着,你体谅一下。睡了,晚安。”
原来是这样。
詹子延没有回话的机会,骆恺南说完就自顾自地睡了。
不一会儿,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均匀。
詹子延试着悄悄挪开那只手,然后郁闷地发现,即便是睡着的骆恺南,力气也比他大。
他放弃了挣扎,屏声敛息,把手搭在了腰间的手背上。
这样温暖的拥抱,这样好的骆恺南,他怎么可能无意。
但在感情这件事中,他从来没拥有过主动权啊。
即便表现得再顺从,即便倾尽所有去挽留,别人不要他的时候,他只能接受被抛弃的命运。
何况骆恺南根本不会想要他。
他也不想把骆恺南限制在自己单调乏味的世界里。
早晚要分别的。
他唯一能做的,无非是记住今夜耳畔的呼吸、身后的体温、和骆恺南的心跳,好在未来贫瘠阴冷的日子里反复回味,慰藉自己——
即便是他,也曾与喜欢的人这般亲密过。
唠一辈子
一夜风平浪静。
清晨时,帐篷外有些吵闹。
詹子延睡得浅,听见声就醒了,迷迷瞪瞪地从暖烘烘的睡袋里爬出来,戴上眼镜,拉开了一半帐篷的拉链,探出头张望——原来是看日出的露营者们聚集起来了。
这会儿太阳刚跃出海平线,天边从玫瑰紫渐渐过渡至碧靛色,接着幻化成耀金,在海面上洒下一片明滟滟的光,似闪烁的鲤鱼鳞片,晃得人睁不开眼。
目睹了日出全过程的人群在海边兴奋地欢呼,虽然有些扰民,但也算情有可原。
詹子延坐在帐篷口,眼睛眯成缝儿地观赏这美景,阳光照在眼皮上,倦怠得又开始打盹儿。
这时,肩膀忽然一沉,另只手扒开了帐篷,问:“看什么呢?”
骆恺南也醒了,声音慵懒而沙哑,带着略微的气音。
詹子延挠了挠发痒的耳朵,说:“看日出。”
“看够了吗?”
“啊?嗯……”确实看半天了。
“那就回来陪我睡。”骆恺南手一捞,又将他塞回了睡袋,随手拉上帐篷拉链,重新搂住了他,“冷死了,别走。”
“可是天已经亮了……唔。”
骆恺南捂住了他的嘴,居然就着这姿势继续补觉了,不过没有像昨夜那样完全贴着他,稍稍分开了些距离。
詹子延嘴巴说不得,身体动不得,只能哭笑不得。
起码睡了八个小时,还要睡。太阳都出来了,还觉得冷……看来骆恺南只是力气大,身子其实挺虚的?
过了十来分钟,看日出的人群逐渐散去,露营地安静了不少,詹子延迷迷糊糊地,也跟着睡了会儿回笼觉,直到高旭来喊他们吃早饭。
昨晚的烧烤炉没收起来,早上用来烤面包和鸡蛋糕,浓郁的面粉香气把没醒的都勾醒了。
吃完早餐,需要把烤炉和餐具还回去,孟修主动承担了此项任务,并喊上了骆恺南。
骆恺南二话没说,跟他一块儿去了。
走出一段路后,孟修果然有话要说:“你和子延,睡过了吗?”
骆恺南丢来一个“关你屁事”的眼神。
“你别这么仇视我,我就是问问,等你什么时候腻了,我来接手。”
骆恺南嗤道:“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你睡过他吗?当然不,这圈子里有几个没前任啊,他之前也有吧?你不也没介意吗。”
骆恺南想起了沈皓,交往七年,不知便宜了那畜生多少回,登时脸色发黑,语气也沉了:“不用等了,没你接手的机会。”
孟修诧异:“你是认真的?”
骆恺南反问:“你是玩玩儿的?”
“也不能说是玩儿……但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就算现在爱得死去活来,或许哪天就形同陌路了。所以享受当下就好,我是尼采的忠实粉丝。”
“我不是任何人的粉丝,我只听从自己的想法。”
“但你自己也没想好吧?”孟修的微笑中藏着一丝嘲讽,“如果你心意坚定,子延现在应该是很幸福的状态,可据我观察,他好像还是很孤单。动作快点哦,弟弟,不然我可就抢走他咯。”
骆恺南在指定地点放下了烤炉,面无表情道:“自信过头了,叔叔。”
“……”孟修跟着他进了卫生间,洗掉手上的灰,顺便放水,边拉裤链边说,“年轻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