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无声的战争】
只见砂金握着骰杯的手松开,将另一只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那是维里塔斯·拉帝奥送他的结婚戒指。他们并没有举行过婚礼甚至是宣誓仪式,仅仅只是在婚书上签字按手印罢了。可仪式上的东西,拉帝奥还是补全了砂金一枚戒指。虽然这仅仅只是一枚流通于市场上购买的次等货。
但其实一直是砂金的宝贝,自得到的那一天就从没有取下过。
饶是拉帝奥再镇定自若的一个人此时此刻见他如此举动内心也再按耐不出。他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却还是握紧了拳头。宴会厅里的贵族谁人不知这项婚姻是橡木大公爵一手促成的?
他方才的话说的很巧,用的字眼并非【送】而是【还】,意图表明这份婚姻实则还是他橡木大公爵的掌中之控,他命令砂金交还一件重要的东西,而砂金如今此举,便是在将这份婚姻搬到了博弈台上,如果输了他会对砂金亦或者是自己这位皇庭新贵的拉帝奥公爵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这个时候也仅仅只有砂金一人才知道。其实橡木大公爵的本意便是想要让他将这份婚姻当筹码,线是他牵的,那么既然自己让他不高兴了,他的意思就是:我也随时能亲手毁了你自以为珍视的婚姻。
橡木大公就是想警告——他!他想让卡卡瓦夏知道,自己其实从未远离过【他】,以及【那边】的掌控。就算婚姻看似让他获得了自由,同样还是别人用来牵制维里塔斯·拉帝奥的爪牙和手段。
砂金内心嗤笑,这个男人的手段还是和从前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同。他看似光伟正,却明里暗里透露着虚,所以喜欢威吓,喜欢用权谋维系自己的体面,而他自己也拥有足够高的地位可以玩弄权术。但砂金确认为自己到底不是曾经的那个毫无助力的自己了。将戒指脱下拍在赌桌上,可他却仍然是微笑着,眼神也同样紧盯面前的对手。
但神情中却又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橡木大公爵感觉面前的男子,那个曾经小时候带着怯懦,长大后又狡黠求生的漂亮男孩似乎在不经意间,从一个不被自己视为一物的【人】,短短几个月里开始变得带刺,变得坚韧,变得凌厉,变得再也不受掌控。
但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只是曾经的他迫于威吓,只是在藏锋。
“三个5,殿下该您了。”
“四个6。”
橡木大公爵咬牙切齿的说。
杯子打开,一方是4、5、5、5、2
另一方,却是2、1、1、3、6
1可以比作任何数,但算起来,也只是3个6。
两局砂金连胜。还不等橡木大公爵做出任何回应,却听人带着愉悦的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看来虽然赌上了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婚姻……却还是赢了殿下的三个承诺以及黄金,还有那些筹码……这么说来,我的运气还是更好一些啊!”
伴随着宴会厅内的掌声和欢呼,砂金收起婚戒小心翼翼的重新带在左手的无名指。虽然他一向自信于自己的运气,可方才却还是紧张的掌心冒汗。
如此宴会,伴随着赌局的结束,观者兴高采烈的离去,局中人不被天运眷顾的一方却只能愤恨离开。
橡木大公爵最后几乎是冷着一张脸离开的。拉帝奥甚至没来得及抽出功夫去送送人家,对方却一溜烟的带着宫内管走的干脆;而一早在博弈中答应好的事,为了凸显自己守约,故意留了一个橡木家的家仆在拉帝奥城堡处理这件事宜。
这一天乱哄哄又惊心动魄的,砂金在将一些相熟的贵族朋友送走后,发现拉帝奥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城堡的仆从们此刻已经开始收拾卫生,而遥望窗外的天空日头不再高悬,也已经是接近傍晚十分。
砂金长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睛开始发酸发痛,兴许是最近药水滴的太频繁的缘故。刺辣酸胀使得他的双眼开始拼了命的渗出眼泪水,见宾客走的差不多,他赶忙加快脚步跑到城堡三楼私人区域的主人房内。进屋后手大力的将门关紧,随后有些脱力的摔在柔软的地毯上,此刻尽管疲累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只手挡着早已饱含眼水的双眼,一边想要撑起身子,摸索着往浴室的方向去……
他没有想过此时此刻主人房内可能会有人在,他双眼的不适感这时已经让他全然忘乎所以,而伸手扶着卧室的墙想要站起来几次,但因为脚上这双小高跟连续两次在丝绸地毯上打滑,一时间踉跄的跌了两次。砂金心中觉得厌烦又急躁,好像越是火急火燎的时候,做很多事情就越容易不顺。
然而他又何尝不知,现下站也站不起来,无非也是因为方才的赌局博弈上耗费了太多的心力,此时此刻已是精疲力尽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稳定与坦荡。
他感到疲累,方才从城堡一楼的宴会厅一路跑三楼的楼梯已经让他有些气喘吁吁,兴许是最近身体状况有些欠佳,只是这一点活动就已经受不了了。前一夜又睡的不好,白天因为宴会操劳过多,砂金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有一种疲惫的已经接近临界点的绝望感。
但是,他又觉得庆幸和痛快,庆幸的是天运终究眷顾着自己,痛快的是十多年的隐忍与藏锋后,他终于在今日狠狠对【他们】报复了一把。
他抬起头环视主人房,拉帝奥并没有在屋中。砂金松了口气,接着他背靠墙壁坐好,开始解开领子上的领花,衬衫的纽扣,一件件的将身上的华服脱下……
所以当拉帝奥从书房回到主人卧房时,一进门便见地毯上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他认出那些是砂金的西装礼服,但屋内却不见他人。拉帝奥并没有慌,只是脱下自己身上的礼服外套后,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两下门拧开把手……
他本以为砂金此刻应该在浴缸里泡着,却谁知门还没完全打开,一股子浓郁刺烈的oga信息素气息扑面而来,他赶忙将门大开,却见浴缸里水是满满当当还冒着热气,可砂金人却不在里面泡着,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断线木偶一般浑身赤裸的晕倒在了浴缸旁边。
这是维里塔斯·拉帝奥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慌张与害怕的瞬间,他顾不得许多,赶忙走上前抱起砂金的身体,为怀中早已失去知觉的人裹了条薄浴巾后把人抱回了主卧的大床上。砂金浑身上下都很热,但又达不到发烧生病那种热。他应当是进入了oga正常的发情期,但按道理来讲生理反应也不该是晕的不省人事啊?
拉帝奥有些苦恼,让人光着身子也不是,掀开被子把砂金盖好。接着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得差不多,随即也跟着躺进被窝,试图用肌肤的接触去稳定oga此刻暴走的信息素。
拉帝奥很温柔,他面对砂金的时候仿佛内心有一种说不尽的柔情和宽容在。尽管今天砂金几乎将他们的婚姻都拍在博弈之中作为筹码,虽然他知道这是有苦衷的,但拉帝奥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所以在宴会结束后,他先一步离开并没有陪在自己心疼的妻子身边,他需要静一静,让自己重新变得理智,能够仔细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而在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今日的不满和委屈,其实多半也是对砂金此人有太多的不了解。
只因无法掌控,所以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将砂金搂的很近,让两具身体几乎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伴随着怀中砂金昏睡中的一声呓语,只感他也伸手自然而然的搂住了拉帝奥的身体。
仅仅只是这无意识中的依赖,就已经让拉帝奥欣喜若狂了。
他低下头,一下下轻吻砂金的额头与柔软的金发。
……
砂金浑浑噩噩间做了个很混乱的梦。